福晋的指尖悬在棋盘上方,那枚黑子迟迟没有落下。姜岁晚注意到她袖口沾着暗红血迹,在深色衣料上并不显眼,但靠近时能闻到淡淡血腥气。
“昨夜潜入你房中的贼人,原是我娘家送来的陪房嬷嬷。”福晋突然落子,棋盘出清脆声响,“她今早服毒前说,年家承诺事成后保她儿子在漠北军中任千户。”
姜岁晚执白子的手停在半空。棋盘上白子已成死局,但她此刻更在意福晋腰间晃动的银铃——与那日刺杀者腰间佩戴的一模一样。
“福晋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接下来你会听到更多传言。”福晋又落一子,吃掉她三枚白子,“有人会说那嬷嬷是我指使的,毕竟她来自我娘家。”
姜岁晚盯着银铃,它随着福晋的动作轻轻摇晃。她想起那夜蒙面人腰间的银铃,也是这般样式。
“这银铃很别致。”
福晋低头看了眼:“娘家带来的旧物,戴习惯了。”
姜岁晚将白子落在不起眼的角落:“嬷嬷可说过为何要潜入我房间?”
“为了找一样东西。”福晋抬眼,“她以为你手上有年家与西山驻军往来的密信。”
“我并没有这些东西。”
“但有人希望你有。”福晋吃掉她刚落的子,“年家倒台后,总得有人顶罪。”
姜岁晚终于明白这几日接连生的事背后的联系。她从妆奁暗格现银铃那刻起,就已经被卷入更深的旋涡。
“福晋今日邀我下棋,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福晋推开盘面:“西山驻军明日换防,王爷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但你最好小心苏培盛。”
姜岁晚正要追问,苏培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福晋,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福晋起身时,银铃又出清脆声响。她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姜岁晚一眼:“记住,在这王府里,眼见未必为实。”
姜岁晚独自在棋室坐了片刻,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收回棋盒。白子明显处于劣势,但并非全无生机。就像她现在的处境,看似被动,实则还有转圜余地。
回到自己院中,露珠迎上来:“格格,苏公公刚才送来一盒新茶,说是王爷赏的。”
姜岁晚打开茶盒,里面是上好的龙井。她拨开茶叶,指尖触到硬物——一枚银铃,与福晋佩戴的那枚完全相同。
“苏公公还说了什么?”
“他说请格格安心,王爷已经安排好一切。”
姜岁晚将银铃握在手中,冰凉触感让她清醒几分。福晋刚提醒她要小心苏培盛,苏培盛就送来这枚银铃,这绝非巧合。
晚膳时分,胤禛意外到来。他看了眼桌上的茶盒:“茶可还合口味?”
“王爷赏的自然好。”姜岁晚给他布菜,“只是不知为何突然赏茶?”
胤禛夹了块笋片:“苏培盛没告诉你?”
“只说让我安心。”
胤禛放下筷子:“明日西山换防,你待在府中不要外出。”
“福晋今日也提醒我小心。”
胤禛眼神微动:“她还说了什么?”
“说了陪房嬷嬷的事,还有银铃。”姜岁晚取出那枚银铃放在桌上,“苏公公送来的这枚,与福晋那枚很像。”
胤禛拿起银铃仔细端详:“这是西山驻军的标识,每个千户都有。”
“那日刺杀我的人也戴着这个。”
胤禛将银铃收进袖中:“此事我会查清。”
用过晚膳,胤禛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在书案前坐下,开始批阅公文。姜岁晚在一旁研墨,偶尔替他整理卷宗。
“福晋娘家的陪房嬷嬷,王爷可知情?”
胤禛笔尖一顿:“知道。那嬷嬷原是年家安排在福晋娘家的眼线。”
“那她为何要潜入我房间?”
“为了找一枚虎符。”胤禛放下笔,“年家旧部需要它调动部分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