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盯着茶炉里最后一点火星熄灭,指尖无意识捻着袖口。福晋那句“包括你来自何处”像根刺扎在心头。她推开窗棂透气,月光照亮窗台边缘半枚干涸的泥印。
那泥印边缘的纹路很特别,三圈同心圆套着虎头形状。她突然想起在别院后门捡到的年党令牌,令牌背面也有类似的虎符刻痕。但福晋昨夜才烧了账册,今早就出现相同纹路的泥印,未免太巧合。
清晨苏培盛来送早膳时,她状似无意地问起:“昨夜偏院可有人来过?”
苏培盛摆筷子的手顿了顿:“格格说笑了,这院子内外都有护卫,连野猫都进不来。”
她没再追问,趁他布菜时瞥见他袖口沾着墙灰。那灰烬颜色与偏院新刷的白墙一致。
去正院请安时,福晋正在训斥负责洒扫的婆子。两个婆子跪在地上抖,说昨夜巡夜时看见黑影往偏院方向去了。
“既看见黑影,为何不追?”福晋语气严厉。
“那黑影黑影腰上有王府的通行玉牌。”婆子颤巍巍答道。
姜岁晚垂站在末尾,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抬头正对上胤禛的目光,他站在廊柱旁不知看了多久。
奉茶时她刻意走在最后。轮到给胤禛敬茶时,她假装被裙摆绊倒,茶盏脱手的瞬间被他扶住手腕。他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荡起,她清楚看见玉佩内侧新刻的三环纹——与窗棂泥印的同心圆如出一辙。
“毛手毛脚。”胤禛松开手,玉佩重新掩入衣襟。
她跪地请罪时,听见他压低声音:“申时来书房对账。”
回到偏院,她对着铜镜反复回忆那个纹路。三环纹是宗室子弟常用图样,但胤禛这块玉佩是御赐的翡翠,从不会刻任何标记。现在突然出现新刻纹,必定有特殊含义。
申时她去书房,胤禛正在写折子。她安静站在案边研墨,现他今日用的松烟墨比往常多掺了胶,墨迹干后会微微亮。
“看看这个。”胤禛推过来一本账册,是广源昌钱庄的流水记录。
她翻开账册,其中一页被朱笔圈出。这笔账记录三年前福晋娘家从广源昌支取五千两白银,经手人签章是年氏的父亲。
“福晋娘家与年家早有往来?”
胤禛蘸了蘸墨:“更准确地说,福晋的阿玛曾是年羹尧的副将。”
她突然明白那泥印的含义。虎符纹路代表军权,三环纹可能象征三方势力。胤禛刻意让她看见玉佩新纹,是在暗示王府内三方势力正在重新洗牌。
晚膳时苏培盛送来一盒点心。他放下食盒时轻轻敲了三下盒底。等他离开后,她打开食盒取出点心,现盒底垫着张烧焦的纸片。
纸片边缘残留着广源昌特有的暗纹水印,水印图案是缠绕的藤蔓——与她之前在丧仪账册里现的标记相同。
她将纸片凑到灯下仔细看,焦黑部分还能辨认出“暗卫名册”四个字。这应该是某本名册的残页,但广源昌是钱庄,为何会与暗卫名册有关?
窗外传来更夫打梆子的声音。她吹熄蜡烛假装就寝,实际躲在窗后观察。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有个黑影轻巧地翻进院子,在窗棂前停留片刻。
那黑影伸手抹掉了窗台上的泥印。
她屏住呼吸。黑影离去时,腰间玉牌在月光下闪了闪——正是胤禛白日佩戴的那块三环纹玉佩。
次日清晨,她现窗棂被擦得干干净净。苏培盛来送早膳时,她故意问起:“王爷今日可要出府?”
“格格怎么知道?”苏培盛有些意外,“王爷确实要去广源昌查账。”
她握紧袖中的焦黑纸片。现在至少有两条线索指向广源昌:一是福晋烧毁的账册来自广源昌,二是胤禛正在调查广源昌的账目。而她自己,因为接连现关键证据,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去给福晋请安时,她特意绕路经过书房。胤禛正在院中练剑,剑风扫过地面时带起几片落叶。她注意到他今日换回了旧玉佩,那块刻着三环纹的翡翠不见踪影。
福晋今日气色不好,眼下有浓重的青黑。众人都退下后,福晋单独留下她。
“本宫今日要去广源昌上香。”福晋揉着额角,“你随行。”
她想起胤禛也要去广源昌,这巧合让她警觉。但福晋的语气不容拒绝,她只能应下。
马车里福晋一直闭目养神。快到广源昌时,福晋突然开口:“待会不论生什么,你都别离开本宫身边。”
广源昌钱庄后院设有佛堂。福晋上香时,她安静站在廊下等候。有个小丫鬟过来递给她一杯茶,茶杯底下压着张字条。
字条上写着“未时三刻,后门”。
她抬头寻找那小丫鬟,对方已经消失在人群里。福晋上完香出来,目光扫过她手中的茶杯。
“谁给你的?”
“一个小丫鬟。”她如实回答。
福晋取过茶杯闻了闻:“迷药。”
她后背凉。福晋将茶杯摔在地上,瓷片四溅。响声惊动了护卫,也引来了刚从账房出来的胤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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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胤禛快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