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袖子都能感觉到何逸尘的手在微微抖。
何逸尘反手握住灼华冰凉的手,十指紧紧扣在一起。
灼华往边上挪了挪,空出点地方。
这病床本来就窄,何逸尘犹豫了一下,还是躺了上去。
窄窄的病床上,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灼华将挂着吊瓶的手臂搭在何逸尘胸前,输液管随着呼吸微微晃动。
消毒水的气味里,混进了少年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何逸尘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松弛,在熟悉的气息中逐渐沉入梦乡。
灼华静静凝视着何逸尘眼下的乌青,那些未说出口的焦虑与恐惧仿佛还凝结在他紧锁的眉峰间。
他有小王八给的灵力,不会让他轻易死掉,但何逸尘不知道。
少年微微仰头,在对方眼睑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往他身边蹭了蹭,随后,在绵长的呼吸声里,闭上了眼睛。
因为住院费太贵,灼华想回家养病,可何逸尘说什么都不同意,俩人就这么僵着,一整天没说话。
何逸尘坐在病房外头的椅子上,一声不吭;灼华窝在床上生闷气,翻来覆去。
正心烦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是顾晓笙来的消息。
【确定不回来?】
灼华盯着屏幕了会儿呆,才慢慢打字。
【不回。】
很快又弹出新消息。
【你那边最近有奇怪的人出现,或者生什么不对劲的事吗?】
【没有啊,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顾晓笙才回了句。
【没事,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手机屏幕慢慢暗下去,灼华盯着漆黑的镜面呆。
上辈子虽然过得不开心,但起码吃穿不愁。
这辈子,太苦了。
压抑许久的委屈突然决堤,细碎的呜咽声混着抽气声。
病房的门被快推开,何逸尘疾步上前,蹲在床边,指腹温柔地擦去他眼角的泪水,声音里满是心疼:“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他自责地叹了口气,握住灼华冰凉的手:“是我不好,不该和你冷战。”
“乖,别哭了,医生说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灼华别过脸去,滚烫的泪水又顺着脸颊滑落,沾湿了枕头。
他声音哽咽,带着破碎的颤音:“何逸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何逸尘眼睛一下子红了,抓着灼华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薄唇轻轻碾过指节:“再等等我。”
他的声音颤,像是在承诺,又像是在恳求,“以后绝不让你跟着我吃苦,肯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灼华垂着眼睫,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我总是生病,还什么都做不好……你不觉得我是个累赘吗?”
“从来都不是。”他俯身将人拥入怀中,声音低沉却坚定,“你是我存在的意义,是我所有坚持的理由。”
滚烫的话语撞进心口,灼华的防线轰然崩塌。
灼华承认他是卑劣的,但这一刻,哪怕何逸尘不是凛逸战神的碎片,他也不想再离开他了。
就这么陪着他,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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