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鸥漫舞的北海到瓦汀最南的朔风高原,乃至西土盆地到东海湾的每一片冻土我的祖先都为之抛颅撒血,枭鹰的折羽覆盖着每一个角落……”
“人们呐喊着鹰的名号!北境歌颂着永不遗忘……”
特里再次环视一圈,最后定格在眼前那个高大的身影之上,一字一顿地说道。
“而你们的荣耀何在?在沟壕之下,金板之中……”
“名为‘贝松林丘’的花瓶之中?”
黑豹看着眼前的雄狮,龇牙咧嘴地愤恨道。
“明明只是一群背叛者而已。”
“是,没错,我们是。”
出乎意料,少年转眼间都同意了男人的反驳。
“但背叛的目的是什么?”
金少年走向前竟在这一刻强迫着莫文与他对视。
“就是为了我这样含着金钥匙,锦衣玉食的‘纨绔’……”
“为了能站在这儿的这一刻!为了我不用在担忧我,旧民还有北民的后代能不用再互相背叛为了……”
“生存。”
金少年环顾一周,宛如真正的雄鹰那样睥睨。
“你们的祖先在前线厮杀的每一刻在后方就有三十户北境家庭在忍受饥饿,而当他们拿起骑枪呐喊着为了誓言的那一刻每柄骑枪上加缝的三角骑士旗就代表着后方有三名平民没有衣物在挨冻,当他们为了信仰与骑士誓言将战死沙场的兄弟体面地放进棺材为其祷告送行那一刻意味着有无数父母,妻子对自己的儿子和爱人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而一无所知……”
“所以呢?这就是我们祖先的错?这就是你们抛弃我们的理由,而你现在还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地指责?”
莫文脸上青筋暴起,怒火在胸膛急切燃烧,想要泄而出,而眼前的金少年无疑就是最好的泄点。
“不。”
特里平静地回答了他的质问。
“在费尔利丘之中卢卡斯·杜·巴伦的陵墓没有他的遗骸,只有他的猎隼遗骸,我的祖父也尸沉冰海在海床上无法安息……”
在场陷入了镇静,金少年踏出了脚步,他的脚步声清晰可见,众人的视线全部聚集到他的身影之上。
“这不是他们的错,而是没有选择,他们曾经努力寻求生存之道,在这广阔绝望的冻土之上,布满坚冰的渊海之中,他们曾祈求过南方那群脂高油肥的金雀的怜悯,也曾跪伏于四柱之间祈求上帝的奇迹,你们之中应该有海勒·沙文(北盟骑士团的主教长)的后人明白我在说什么。”
“但结果呢?”
金少年轻轻展开手臂,邀请众人的回忆。
“只有无情的嘲讽还有血腥的打压,没办法的他们只能身负苦难,无比幸酸地走出颤颤巍巍的下一步,甚至迫不得已‘背叛’彼此……”
少年的音量在此刻开始拉高。
“但他们最终还是拥抱着彼此,在无光的黑夜里披荆而行,最终有了如今的你我……”
“所以是什么支撑着他们走到现在?誓言,荣耀,信仰?”
特里走到了视线的中心,停下了脚步面对着众人,他的旁边正是之前搬上马车的两个大蒙皮箱子。
“不!全都不是!是因为他们深知一个真相……”
金少年此刻的声音达到了最大,声音无比高昂,而面色是那么的沉痛又如此狰狞,似乎是接下来的话语是背心之语一般,众人都为之共情,等待着他的诉说。
“因为我们北境人出生在这片贫瘠的大地上,天生就比别人低人一等!”
斩钉截铁的话语。
所有人的内心都为之一震乃至莫文·比特都沉默没有反驳,毫无疑问少年的话直击问题核心,宛如真理。
特里环顾一周,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这么一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身上,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压抑,不满,想要……
反抗。
金少年此刻碧绿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满意的情绪,这时他以平静的声音反驳了他刚才的话语。
“但那是以前。”
言罢,少年一脚踢倒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蒙皮箱子的一个。
“哗啦”一声,箱子倒在地上,无数耀眼夺目的金灿光辉从中迸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