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时候说清楚了。
两人上了小舟,雨滴敲在篷顶,出清脆的声响。
“成王殿下,我今日……”
“公主请看。”
裴玄策忽然打断她,伸手指着水面。
“这雨中的残荷,倒别有一番风味。本王小时候,最不喜读书,每逢下雨,便偷偷溜出书房,躲在荷花池里抓鱼。”
他自顾自地说起自己的童年。
“可惜,父王不喜,总是罚我。父王的儿子众多,我只是其中,他最不喜欢的那一个。”
荷娘想将话题拉回来,可是听到这里,心里也替他难过起来。
他一会儿说起自己如何被父王罚跪,一会儿又讲到第一次随军出征时的狼狈。
她知道,他是不想听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便改日再说吧。
今日他的眼眸那么哀伤,她不愿再雪上加霜。
舟身轻晃,雨声催人眠。
许是身子重了,又或是白日宴席耗费了心神。
荷娘的眼皮越来越沉,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裴玄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他看着歪倒在一旁,睡颜恬静的女子。
眼底的笑意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让她柔软的头,轻轻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鼻息间,是她身上独有的,混杂着奶香与药草的甜。
他垂眸,目光一寸寸描摹着她的脸。
长而卷的睫毛,
小巧的鼻尖,
还有那微微张开,仿佛在邀请人品尝的唇……
他的脑海里,猛地闪过江南湖心岛的那一幕。
那一日,他也是这样。
在另一艘船上,听着叶听白在小舟里,那般粗暴的欺负她。
他听见了。
他都听见了!
他听见了她压抑的哭泣,和那男人的狠。
嫉妒的毒火,再一次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叶听白那样的莽夫,只会去掠夺她。
可她这样的娇花,本该被自己呵护在掌心。
被好好疼爱的啊。
他凭什么?
裴玄策的目光,变得异常灼烫。
他要的,从来都是她!
他才是那个能让她名正言顺,站在权力之巅的男人!
突然地,她动了动。
毛茸茸的脑袋,蹭得他腿痒痒的。
枕在他腿上的身子,似乎有些冷,无意识地向他怀里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