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只点了一盏光线昏黄的羊角灯。
南烁坐在一侧,闭目养神,玄色的衣袍在昏暗光线下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腰间那柄象征着无上权力的佩剑,偶尔反射出一点冷硬的光泽。
允堂躺在铺着柔软兽皮的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绒毯。
那“续命散”的药效早已过去,体内的“鬼藤枯”之毒因为失去了压制,再次开始缓慢地侵蚀着他的生机。
冰冷的寒意从四肢百骸弥漫开来,心口的闷痛如永远不会停歇的潮汐。
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允堂恢复意识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继而渐渐清晰,昏黄的灯光下,南烁那张棱角分明、不怒自威的脸,映入了他漆黑的瞳孔。
允堂只是静静地看着,看了片刻后漠然地闭上了眼睛。
车内陷入一片寂静。
良久,允堂闭着眼睛,嘴唇微微翕动,出了一声询问。
“你在箭上……下了什么毒?”
他问的是射杀东远的那支箭。
南烁闭上眼,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面容在跳动的灯影下显得有些模糊。
允堂也没有再问。只是静静地躺着,感受着身体内部那逐渐加剧的冰冷和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允堂的意识又开始逐渐模糊时,南烁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响起。
“那不是毒。”
允堂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没有睁开。
南烁目光落在允堂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看着他眉心那缕挥之不去的黑气,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晦色,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那毒不会立刻致命,但会麻痹心脉,减缓血流。中箭者,会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慢慢感受生命流逝,无力回天。”
真是煞费苦心让他亲眼看着守护他的人,是如何因他而一点点死去?
允堂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睁开眼,只是那抓着绒毯边缘的手指用力紧握着。
……清醒地看着生命流逝……
东远最后看着他,说“抱歉”时的眼神,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带着血色的温度,灼烧着他的心脏。
南烁看着他细微的反应,不再言语,重新闭上了眼睛,只是那按在剑柄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了些许。
马车在荒漠的夜色中继续前行,车轮滚滚,碾过沙土。
车外是凛冽的寒风和忠诚的守卫,车内是沉默的帝王和心死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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