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真真,亦或是梁经繁,或者是其他人的异样。
她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已经窥见了梁家在对孩子的教育态度上,非常扭曲。
女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字句清晰,掷地有声。
让梁经繁想起篆书中金石之气的铮然。
他眉心微动,瞳孔深处带了一丝愕然与振动。
梁承舟没有回应,起身,从乌木雕花的长条桌后走过来。
他的身上带着一种厚重的威压感,仅仅一个眼神就让人想后退。
但白听霓没有动。
“勇气可嘉。”
他只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随后,他拍了拍梁经繁的肩膀,“你觉得呢?”
梁经繁骤然回神,将所有的情绪压下,“抱歉父亲,是我没有保持应有的边界感,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说完,他将白听霓带出来书房。
她已经把要说的话说完了,没有执着跟着他一起走了出来。
然后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的牌匾。
黑底金漆的样式,用草书写了四个大字——得其环中。
她问:“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呢?”
“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注)
“意思是指掌握了道的关键,就可以顺应无穷的变化。”
“那你父亲显然还没有掌握所谓‘道的关键’。”
梁经繁沉默了一瞬,开口:“对不起。”
白听霓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踩过第八块海棠花砖时停下脚步看向他:“你总是这样道歉吗?”
他愣了一下,“什么?”
“我生的不是你的气,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事情因我而起。”
“不对,根源在于你父亲,他并不会觉得自己不对,你跟我道歉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她目光清亮,直接指出问题的关键,“而且我来也不是想要得到他的道歉,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又沉默了。
“我会跟倪珍说一下,她闲暇时会帮忙照看真真,你们应该知道吧,她结婚前是一个心理治疗师,对儿童心理学很有研究。”
“再出现很棘手的情况可以带真真去医院找我。”
她转身离开,步伐干脆利落。
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
那种失控的感觉又来了。
他明明拥有一切,但总感觉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摊开双手,有一簇阳光透过树影落在掌心。
他握住,阳光就跑到了指背上。
风从指缝吹过。
万物流逝于指尖,他什么都抓不住。
*
书房内,檀香掺着墨香,在空气中涌动。
管家说:“先生,刚两个人说话,我感觉少爷态度也没什么问题,他对待所有人都这样礼貌和善,为什么还要敲打这一下让少爷不开心呢?”
男人正在写毛笔字,刚好写到了最后一个“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