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好像是在问我你想要我怎么帮?
“帮我弄他们啊!你得保护我啊!”
小赵记者温柔地笑了,我却觉得有些距离感。“我看了你的扣分记录,如果真的是你态度不好在先,你应该道歉。”
“根本就不是这样!”她为什么要帮别人说话?
她没有再接我的话,抬手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又扶了扶眼镜,此刻她每个细小的动作都在无形中放大着我的烦躁。
这时候办公室的里屋突然走出来一个人,我瞬间就傻掉了。
一个我熟悉又无比厌恶的身影,是那个姓王的党员,那个天天折磨我的人,他走到小赵记者身边,还亲切地喊了一句“小赵。”然后把一本文件递给她,然后他们两个交谈,好像我不在房间里一样。
我刚才那么大声骂他半天,他肯定听到了。
“什么意思?”
我当场愣住了,“你们认识?”
他们两个没理我,只是继续交谈,然后低头做自己的事。
“你敢耍我?!”
我握紧拳头质问小赵记者,她依旧只是很平静地对我说话,我却感觉到一丝微妙又得意的嘲讽。
“这是我在成都的同事。”
我真的很惊讶,不管我和小赵记者之前关系是怎么样,我们确实是互相利用,但是在我看来能友好地利益交换也算是朋友,我一直把她当做一个不错的可以信赖的人,可我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她为什么要这样整我??
她之前明明那么认真地跟我分析了巡逻队的问题所在,怎么现在却又向着他们了?我和姓王的,她居然站队了后者这个傻逼!
“难道你就是为了不想给我工资?何必这样呢?”
“你误会了,这是两码事,你的工资我还是会按时给你的。”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不再理会我,这种被忽视和被戏弄的感觉让我彻底怒了,而她却面不改色,我也终于在那一刻露出了我真正的嘴脸,自私又自负,我使劲把身旁的凳子踹倒,大声骂了一句臭骚逼就走了。
我和小赵记者的关系终于还是决裂了。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也许我们本就不适合成为朋友。
她曾经那么笃定又神秘的戒毒方法,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我从来不知道应该如何修复和他人的关系,这就是击破我戒毒的最后一段心理防线,我觉得没有谁是真正向着我的。
第二天早上,姓王的又带着巡逻队的人来我家,例行的以“锻炼身体”为由的体罚,和以“服从管理”为由的催债。
我跟他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个钱我是百分之一百一千一万一亿不可能给他,且不说我家里能不能拿出来交罚款的闲钱,交了就说明我和巡逻队认输了,也就是毒虫和巡逻队认输了,这是莫大的耻辱!
而且很可惜,他来的不是时候。
我已经提前做出了一个非常不顾后果的行为,那就是我不打算戒了,我觉得我太傻了,小赵记者就这么背叛了我,那么我也不会再去听她的话,以后我干什么都跟她无关!
哪怕是去死,我也绝对不会戒毒戒死,我认为这是我的抗争和牺牲。
我们的戒毒到现在为止已经失败过很多次了,说的难听点就是根本没成功过,我们坚持过最长的时间是三天(在药物辅助下)。
一旦你复吸一次,你之前的努力全都会打水漂,而且会比上一次更难戒。
五分钟前,我的世界还没被那几只聒噪烦人的催债苍蝇打搅,阿谭的丝垂在我手臂上,有点痒痒,还有一种梦幻般的亲昵,她问我有没有看过一个动画片叫大力水手。
我平静地听着她的讲述,思绪也跟着飘到了我今生从未去过的海洋。
只有我违反禁忌的时候,如水的回忆才会真正停留在我手心。
前的洞察力、狂妄的自信、无穷的力量、史诗般的勇气,不会有人比我活得更强大了,我找回了自己。
我就是全世界最伟大的人,不是吗?
那时候我在想,如果大力水手再也不能吃菠菜的话,那他就再也不是英雄了。
与我的身体内在的平静不同的是,那天我和上门催收罚款的人起了前所未有的冲突,我对他们的态度无比恶劣,抄起家里的菜刀对着他们乱挥,用石头砸他们,都滚!
都给老子滚!
从老子家里滚出去!
“我操你们妈的!我告诉你们,老子有精神病,有医院开出来的病例的!(其实我没有),我杀人不犯法,谁他妈敢惹我我砍死谁!我交你妈的罚款,都滚!”
看着他们骂骂咧咧地远去,那一瞬间我的心里无比得意。我希望他们能牢记在心,与吸毒有关的命案,最好不要再生第二次了。
当我稍微清醒过来点的时候,我知道我又闯祸了。
我拎着菜刀回到房间,望着呆在床上的阿谭,我问她,你说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嗨过头了。
她尴尬地说,好像是的。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在极度神智不清的情况下做了多少傻事了,那天下午我们在房间里呆,无所事事,两个人都无比清楚等到半衰期结束后等待我们的只会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