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全身的血液都在奔腾叫嚣,皮肤烫得惊人。
我扶着卧室的门框,微微佝偻着身体,徒劳地张合着嘴唇,试图平复那过于急促的呼吸。
睡衣的领口在刚才激烈的挣扎中被扯得歪斜,露出大半边肩膀和一小片锁骨,头彻底乱了,几缕汗湿的丝黏在额角和脸颊,眼镜还没来得及带,远端的视线一片模糊。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现在这副样子,一定写满了窘迫。
音羽慵懒地半撑起身子,被子滑落到腰间,露出穿着轻薄吊带睡裙的上身。
她单手支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这副前所未有的狼狈模样,脸上绽放出那种我无比熟悉的、得意又灿烂的、如同胜利者般的笑容,那颗小虎牙在昏暗中竟如此晃眼。
“哎呀呀…”她拖长了语调,声音里满是戏谑,“鸟儿这副样子…真是让人更不想放你走了呢。”
那目光像实质的手,在我裸露的皮肤上逡巡,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快、快起床!”我羞恼得几乎要爆炸,手忙脚乱地把眼镜按在脸上,用力将滑落的睡衣领口扯回原位,指尖因为慌乱和残留的心悸而微微抖。
不敢再多看她一眼,也不敢再去想象她那句话里蕴含的深意,我转身逃也似的冲出了卧室,用尽全力带上了门,仿佛这样才能将那令人心慌意乱的源头隔绝在外。
背靠着冰冷坚硬的门板,我脱力般地滑下少许,剧烈的心跳依旧没有平复的迹象。
隔着薄薄的门,我还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她毫不掩饰的、愉快而清脆的轻笑声,像一串铃铛,每一次声响都敲打在我脆弱的神经上。
“恶魔…”
我捂着脸,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埋怨着。
不能再想了。而且时间也确实浪费了不少。
我几乎是踉跄着冲进了厨房。
“咔哒。”
打开灯。
惨白的光线瞬间充盈了这个狭小却井然有序的空间。
不锈钢的水槽、摆放整齐的厨具、贴着标签的调味料瓶…一切都遵循着我熟悉的日常,沉默而稳定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我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哗哗地流泻出来。双手撑在水槽边缘,盯着那流动的水柱看了几秒,然后猛地掬起一捧冷水,用力拍打在脸上。
刺骨的冰凉瞬间穿透皮肤,激得我浑身一颤。一下,又一下。直到脸颊那灼人的热度被强行压下,直到混乱的呼吸稍微平复了一些。
关上水龙头,用毛巾擦干脸和手,动作刻意放得缓慢而条理,试图找回平日里那个冷静自持的节奏。
从冰箱里拿出鸡蛋、牛奶、吐司,还有昨晚剩下的味增汤料。
准备早餐,这是一道有着明确步骤的算法,我能处理好。
开火,往平底锅里倒入少许油。看着透明的油在锅底慢慢晕开,泛起细小的波纹。
煎蛋。
油热了,出细微的滋滋声。我敲开鸡蛋,蛋液滑入锅中,接触热油的瞬间,边缘立刻泛起诱人的金黄色,蛋白迅凝固。
就像她刚才虚按在我腰间的手指,带着灼人的温度,让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紧张地蜷缩起来。
我拿着锅铲的手一顿。
不对。不是这样。
我用力闭了闭眼,试图将那个画面从脑海里删除。专注。蛋液在凝固,需要翻面了。
热味增汤。
将汤料倒入小锅,加水,开文火。慢慢加热,不能煮沸,否则会破坏风味。
蒸汽渐渐氤氲升起,模糊了我的眼镜镜片。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只剩下那片白色的、湿润的雾气。
就像昨晚,眼泪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她近在咫尺的、带着某种坚定神情的脸庞,和那双映照着我的、深不见底的棕色眼眸。
我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指尖碰到镜片,一片湿凉。
该死的,忘不掉了。
吐司。
将吐司片放入烤箱,设定好时间。等待。
就像昨天,我彻底地交付出自己的身体,等待着她的侵犯。
“叮——”
计时器响起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心脏又是一阵狂跳。只是烤面包而已,松下琴梨,你在紧张什么?你又在想象什么!
我将煎蛋装盘,关掉味增汤的火,戴上隔热手套取出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空气里弥漫着食物温暖的香气,这本该是令人安心的味道。
可我的大脑却像一台中了病毒的计算机,所有的运算线程都被一个名为“西木野音羽”的进程强行占用。
甚至只是站在那里,身体都会清晰地回忆起被她从背后紧紧拥抱时,那份密不透风的温暖和禁锢感。
太不对劲了。
我的大脑,我引以为傲的习惯于在数学符号和逻辑推导中构建有序世界的精密仪器,此刻完全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