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宗还想说什么,又被姚正兴喝止了。
后者问陆瑾画:“你不愿让人撅开你父母的坟墓?”
陆瑾画满面正色,声音清泠:“我虽为闺中女子,也知父母之恩大过天,如今父母既去,我也绝不会让人辱了他们身后名!”
陆天宗也道:“你这是心虚!”
他看向姚正兴,连忙道:“大人,你千万不要被她三言两语骗过去了,此女狡诈,只要打开那坟一探其中便知!”
陆瑾画厉声道:“想挖我爹娘的坟,除非我死了!”
陆天宗冷笑:“哪有罪人会愿意献出罪证的?你不愿撅坟,那你倒是在这公堂上说清楚,除了你爹娘外,另外一个坟堆里埋的是谁!”
陆瑾画拧眉看向他:“你!”
陆天宗说得对,没有罪人愿意献上自己的罪证。
陆瑾画不愿意让他们撅坟,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这坟里都埋了什么。
两个时辰后,御史台的人带着衙役赶到陆天宗说的地方,将周围团团封锁了起来。
没过多久,一众人齐聚在坟堆周围。
看着面前的三个坟堆,姚正兴目露思索,看向俨然已经生气的陆瑾画,沉声道:“这坟今日必须打开,否则,你也有逃不脱的嫌疑。”
陆瑾画眼中闪过痛色,稚嫩面容扫过一群冷漠的人7。
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许多人都心中不忍。
这样乖巧白净的小姑娘,看着就不像个坏人啊……
她凄然一笑,冷淡道:“事已至此,我想问一问大人,若这坟撅开,并无陆天宗说的第三人,又该如何?”
姚正兴摇摇头道:“那自然证明他说的是假的,你说的是真的。”
陆瑾画又问:“若是他又胡扯出什么证据,要我去做些别的奇怪事情,又该如何?”
“依事而定。”姚正兴沉声道:“放心,本官定不会让他胡作非为。”
他看向陆天宗,肃声道:“若是撅开这坟,没有你的外甥女,你可是诬告之罪,是要被拖去午门斩首的。”
陆天宗镇定得很,这坟他前几日已经撅开看过,所以才会那样信誓旦旦。
坟里的尸体已然腐烂,但他还是从细枝末节认出,那定然才是真的陆瑾画!
这几日他也差人在此处看着,这坟绝没有被其他人动过。
陆瑾画咬牙道:“若是挖开这坟,证明了我的身份,我要他游街三日,当着所有蓟州百姓给我和我爹娘道歉!”
陆天宗冷笑:“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我外甥女幼时扭过脚,脚踝处的骨头比其他人要偏一些,活着的时候看不出来,但死了只剩尸骨,却能一眼分辨出不同!
“若这坟里不是我的外甥女,那我就当着全天下人给你道歉!”
陆瑾画眼神渐渐冷下。
难怪他如此笃定,居然偷偷掘坟了。
估计是上次她和陛下来祭拜,被其他人跟上了。
这人,定然是宫中的人。
故意将消息透露给陆天宗,又恰好在陛下离开的时候,想让她吃苦头。
是张姎?
还是慕容据?
或者是瑞王?
陆瑾画收回思绪:“那就记住你说的话。”
姚正兴悠悠道:“有本官作证,他敢食言?”
说罢,大手一挥:“挖!”
陆瑾画心中也没底,紧紧盯着那扬起的土石看。
一具尸骨,也不能证明她不是原主,可像陆天宗说的那样,人身上的破绽都太多了,想分辨二人,轻而易举。
若是挖出了别的东西,她该怎么说?
现在就逃?
她一个人,就算有赤霞,也难以抵挡蓟州那么多兵士。
如果被下了大狱,她能撑到陛下回来吗?慕容据与张姎定会借此机会,将她除去。
陆瑾画心沉沉往下坠。
背如此良机,怕是背后之人会直接让她死在牢里,就像那悄无声息被人灭口的王三一样。
随着一锹一锹土被扬开,漫天尘土,空气中有些湿润的泥土气息,棺木渐渐完整出现在日光里。
仵作早等在一旁,只等开棺验尸了。
挖出来共有三具棺材,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那具没署名的坟堆里挖出来的那具。
姚正兴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陆瑾画,饶有兴致道:“陆姑娘,此时认罪,本官还可以对你从轻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