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往何处追?
他们最多的人当然是去追往於中逃窜的那一路,虽然几个队伍里贵女都分不清楚,但往於中逃去的,绝对是最可能的。
他和妹妹玉奴早先在益州时便应该带回陆瑾画,只是妹妹想耍一耍燕凌帝,害得连自己都赔了进去。
此时稚奴不敢存侥幸之心,若这次任务再失败,他怕是也活不成。
在空中伺候的宫女,就算有侍从护送,也很难从善于马术的回鹘人手中逃掉。
四个方向的人都很快被抓住,稚奴一一扫过他们的脸,面色一沉。
没有,没有陆瑾画!
此时他们已经在距离於中外百里的位置,一马队扬声而来,声势浩荡,透过雪色,只能瞧见他们野性的眸子。
是一队精兵。
他们与平常的人海战术不同,多是十几二十人一小队,人虽然少,但个个精于马术,体格高大。
陆瑾画做一身太监打扮,和其他人一样,缩成一团跪在雪里。
那为首之人声音雄浑,自带威严之色,说的话却是回鹘人的语言,她完全听不懂。
“稚奴,找到了吗?”
稚奴面色难看,一手摸上心口,单膝跪地:“可汗,奴办事不力。”
巴哈铁达眼中闪过意外之色,怎会如此?
大燕皇帝自以为计策天衣无缝,殊不知他同样清楚陆瑾画,多疑善谋,一个假的放在於中,再像她也不会是她。
他御马转过身,厉声道:“都抬起头,露出你们的脸!”
陆瑾画心中微微有些紧张,这张人皮面具用了一个月,无一人发现不妥,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巴哈铁达的目光一一从众人面上扫过,重点关照那几个贵女打扮的丫鬟。
知道陆瑾画鬼点子多,他还特意多派了人给稚奴,免得人跑了。
如今看来,果然办砸了。
那道令人汗毛竖起的眼神果然移开了,陆瑾画轻轻松了一口气。
若是找不到她,估计他们这些人会被抓回去做奴隶,或者杀死。现在只能赌一赌他们不会大开杀戒了,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暴露身份。
正在此时,对方霍然转过头,朝她看来。
他下了马,脚步声格外沉重,踩得积雪咯吱作响。
陆瑾画心乱如麻,浑身血液涌向头顶,几乎连心跳都停止了。
怎么回事,她哪里露馅了?装得不像吗?
是不是装得太害怕了,抖得太厉害?
周围人抖得跟筛子似的,比她还夸张啊。
正慌张时,领子一紧,她直接被人拽了起来。和一双墨绿色眼睛对个正着,大眼瞪小眼。
对方哈哈大笑。
巴哈铁达说着大燕话,口音纯正道:“画,你这张脸可真难看。”
陆瑾画盯着他,顿时卸了气,像只落汤鸡似的被他拎着。
一道剑光闪过,旁边一人飞身而起朝巴哈铁达刺去,对方眸色一冷,左手夹住陆瑾画,旋身一脚便将人踢开。
看着这一系列动作,被放到地上时,陆瑾画还有些头晕。
他的功夫在容逸臣之上,陆瑾画心想。
几个回鹘人下马,抽出利刃朝那行刺之人砍去。
“住手!”陆瑾画连忙阻止。
几人看向她,又迟疑地看向巴哈铁达。
后者继续用大燕语言朝她说话:“画,她想杀了我,不能留。”
陆瑾画扯下人皮面具,拍了拍身上的雪。
赤霞旧伤刚好,若是再添新伤,以后如何再拿起剑?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见她扯开话题,巴哈铁达也不在意,他忍不住笑道:“你与幼时一样,一紧张时,便喜欢摸头发。”
以前甚至问她怎么有这样的小习惯,她说头发比较珍贵,她得好好保护。
陆瑾画:……
他爹的,这么致命习惯,她自己怎么没发现?!
陆瑾画道:“你与以前倒是很不一样,我差点没认出来。”
巴哈铁达皮笑肉不笑盯着她,看着她的脸,眼中有些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