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兵丁也转身趁着动作的机会偷偷瞄一眼,是绝不敢光明正大瞧的,沈家虽遭了难,但侯夫人乃是出嫁女,此事自然牵连不到她身上去。
只不过那领头的军爷也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到底是大家夫人,此时也能做到平静如常。
这宅子上上下下所有的摆件都是属于官家的,即使是那厨房里的一个水瓢也必须完完整整的留在这宅子里等待下一个主人。
表现的格外镇定的沈熙真成了沈二叔之外沈家的另一个支柱。
沈二郎也伸手护着母亲,在这位军爷的声音响起后仿佛才回过神来。
和和气气的清点结束,沈家人带着自己的行李从这座大宅子中退出,门外早有马车等候。
沈二叔顾不得旁的,将女眷们胡乱塞进车里,能坐几个坐几个。
小孩都被大人抱在腿上,手里都抱着一个小包袱,年仅五岁的小侄子手里紧紧抓着两个砚台抱在怀里,兜里揣了些糕点,这是他能负担的全部东西。
沈熙真没和女眷们挤在一起,沈二叔亲自过来替她驾车,沈二哥坐在最前头一辆车上领路,要先带着女眷们安置好。
沈二叔驾车跟在车队最后面,一边赶车一边小声对着沈希真说情况。
他让沈希真独坐马车又亲自驾车,一来是沈家如此境况,能撑起面子的唯有沈熙真这个侯夫人,她的体面万分重要。
二来,他也急需找时机单独同这个侄女说些话。
沈熙真坐在马车里,外面是沈二叔紧绷的声音,她伸出手来,看向手腕侧面的小痣,一模一样。。。。
脑海中的记忆翻涌而出。。。。
沈大人出身不显,自中进士后便被吏部外放为官,八年前才从西北调入京中,在太仆寺不过三年就升了太仆寺卿,在这位置上坐了五年,如今一朝获罪,还不知情况如何。
沈家人口简单,沈老夫人有两个儿子,沈二叔白身一个也就未曾分家,平日除了念书也帮着做些杂事,还在城外书院挂了一个职。
沈大人有一妻一妾,妻冯氏育有两子两女,沈大娘年纪较长,沈大人外放西北金州做官时,沈大娘就嫁在了当地,后随沈大人进京安家,沈二郎在京城娶妻,妻子霍氏,如今膝下有一女一子。
再加上一个沈熙真,沈家全家就齐了。
沈大娘婚配时沈大人不过是金州的五品官,婚配即使往上找也高不到哪里去。
沈二郎成婚时沈大人已调进太仆寺,加上沈二郎不错的容貌,妻子的家世品性已是极好。
待到沈熙真相看人家时,沈大人已经是从三品的太仆寺卿,南安侯府上门求娶,沈家自然欣然允诺。
沈熙真十六岁嫁入侯府,今年也不过桃李年华。
沈家最盛时沈希真出嫁,她自然嫁的最好,而如今沈家遭难,剩下的弟弟若是不上进,那婚事可就差不只一筹。
算来算去,竟只有沈熙真一个吃到了父亲升官的最大福利。
可如今沈大人还在吏部接受审查,以侯府的势利眼,沈熙真的未来也蒙了一层厚厚的雾。
一行马车缓缓驶出,自京城西南处一路向东去,临到巷子口便见有五六人焦急等待。
沈大娘被丈夫推了一把,她扭头一看,手脚忙乱,急上车开门,“祖母可好?”
沈老夫人点点头,她面上还留着仓皇之色,道:“都好都好,麻烦你和孙女婿了。”
“害!”沈大娘嗔怪一声,急忙又打家仆上前来帮忙。
若非沈父调入京城,她夫君怎有机会跟着一同进京还置办下家业,还不是靠她娘家帮衬,如今沈家遇事,正是用到他们夫妻的时候,
沈大娘家隔壁一进的院子被临时赁下,还没收拾干净,沈家人也顾不得什么,急忙进了院子修整。
沈二叔说了一道,他口干舌燥,沈熙真听的半懂。
至于沈二叔催她回侯府免得牵连的话更是当作耳旁风,沈家情况摆在这,岂是她能撇干净的。
沈二叔瞧她面上神色,心中一片慌乱,又急又恨。
急的是沈家境遇,恨的是那侯府磋磨人,他好好的侄女嫁过去不到三年多竟成了个泥塑的菩萨,从前三娘可不是这模样。
沈熙真自然不知二叔心中这般多的想法,她进了院门便听见阵阵嚎啕哭声,一个亲弟两个堂弟扯着嗓子哭泣不止。
母亲被丫鬟扶着也是泪流不止,二哥忙着梳理人手。
沈熙真蹙眉啧了一声,动作比想法快,她伸手啪啪啪三下,三个弟弟一人挨了一嘴巴。
“哭什么哭,憋回去,收拾你们自己东西去。”
她环顾一周看看这院子,“你们仨住一个屋子去,谁再哭我给他一脚。”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三个弟弟终于闭嘴,挨了一巴掌后反倒不害怕了,纷纷抱着自己的小包袱一溜烟跑去侧边厢房收拾了。
沈二郎杂乱的心也安定下来,他抬腿踢踢儿子的屁股,“去,跟着你姐姐收拾去。”
沈二叔愣了一下……
最后留下商量事的不过五个人,沈熙真,沈二叔,沈二郎,沈大娘以及姐夫赵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