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见到另一个世界的亲人吗?
那你有没有听过,招魂之术?
……
萧玉京做事雷厉风行,第二天就让人把东边的咸宁宫收拾出来,让沈令月和燕宜搬进去。
还对外宣称二人是她失散多年的外甥女,一应用度按照郡主规格,宫人见了都要称呼一句燕郡主,月郡主。
沈令月一来到咸宁宫,看着周围似曾相识的建筑布局就乐了。
“这不是高贵妃的寝宫嘛!”
这地方她熟啊,以前没少去呢。
她冲燕宜狡黠眨眼,“你说,假如我们第一次就穿到老乡姐这里,说不定为了帮她更好伪装身份,还能封我们一个贵妃当当?”
说着又假模假式冲燕宜一福身,捏着嗓子道:“给燕贵妃请安~”
“月贵妃免礼。”燕宜好笑地配合她随地大小演,又问:“当郡主不好吗?遇上喜欢的人,还能请陛下为你们赐婚呢。”
沈令月脸上笑容一滞,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可是我想不出来,没了裴景淮,我还能喜欢上别人吗?”
虽然她一开始只是吃他的脸和身材啦,但是两个人吵吵闹闹过了三年多,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早就是不只是一句肤浅的喜欢而已。
她像一棵缺水的小植物,肉眼可见蔫了下去,小心搂住燕宜的腰,压着声音问她:“我们一定还能回去的,对吧?”
“一定可以。”燕宜摸摸她的头,语气坚定,“再给我一点时间,一定能想到办法。”
“……好!”
沈令月抬起头,两根食指抵上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又拍拍自己,“从现在开始不许说丧气话!不许再想裴景淮!我要高高兴兴享受这次奇妙之旅!”
然后她就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进宫殿里,东摸摸西看看,不时发出一声惊叹。
燕宜听着里面传出叽叽喳喳的声音,轻轻勾起唇角。
二人就这样在萧玉京的“后宫”安顿下来,甚至还得了她允许,偷偷来到前朝,躲在屏风后面参加朝会,亲眼目睹那些只写在史书里的人物,为了朝政吵得脸红脖子粗,好不热闹。
萧玉京还慷慨地邀请燕宜与她一同批阅奏折,商议国事。
燕宜跟着这位开国帝王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像一块吸饱水的海绵,每天都过得无比充实。
偶尔二人会聊起未来,但燕宜很快敏锐地察觉,萧玉京似乎并不想知道关于她本人的情况,便十分配合地避开相关话题。
她们都小心翼翼维护着这次时间旅行的稳定结构,就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莫比乌斯环,谁也无法预料她们在过去的一个小小改动,会对未来产生怎样的影响。
同时,萧玉京也用自己丰富的斗争经验,推断出她们遇刺是宗室所为。
“他们不敢对我曾曾孙女下手,谋害官眷和谋害皇嗣,孰轻孰重,傻子都能选得出来。”
萧玉京摇摇头,像是为自己后世有这样不成器的子孙感到羞愧。
她问燕宜:“你是否会觉得我很软弱?假如我一开始就向天下宣告我的真实身份,当女子称帝不再是离经叛道的大胆想象,或许同安走上这条路会更容易一些?”
“陛下,您已经在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了。”
燕宜沉静的目光仿佛自带抚慰人心的力量,她望着萧玉京已经不再年轻的面容,原来这个不肯认命,敢于改天换日的女人,也曾有过彷徨和迷茫。
“一受时势所迫,二有系统设限,在那个烽烟四起,饿殍遍野的乱世里,‘萧玉京’就是比‘萧玉’更有号令人心的资本。”
燕宜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微微粗粝的掌纹,认真道:“您开海禁,引良种,聚才纳贤,颁布政令,史书记载您是乱世之明君,没有您就没有大邺一百多年的安稳太平……诚然,我们心里都清楚,帝王将相自有其历史局限性,但没有配套的生产力水平,想要一口吃成个胖子,谈何容易?”
只能说一句幸好,幸好她们的开国之君是萧玉京。
她在一百多年前埋下一颗种子,然后等待它一点点生根发芽。
萧玉京眼底浮起欣慰,用力回握住燕宜。
“幸好,幸好你们来了。”
才能让她看见——吾道不孤。
燕宜每天早出晚归,随侍在萧玉京身侧,仿佛报了个“帝王级国考上岸冲刺精英班”,而且还是一对一专属教学,受益匪浅。
起初那些被召来开小朝会的官员还颇有微词,认为一个女子不该出现在如此庄重严肃的场合,有后宫干政之嫌。
第二天他们就被气势汹汹赶来的谢昭骂了个狗血喷头。
“葛二蛋,你老娘和媳妇被敌军围困城中,断水断粮只能啃树皮的时候,是不是本皇后带人乔装进城策应,把你全家老小救出来的?你当时对着我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后宫干政了?”
“皇后娘娘息怒,微臣……绝无此意啊。”
五十多岁的户部尚书被训得面皮通红,头都抬不起来,嗫喏着道:“陛下早就给臣取了新名,人家现在叫葛仲达……”
他,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走街串巷挑货担的葛二蛋啦!
“哼,我管你们现在叫什么,一个个腿上的泥都没洗干净呢,就开始抖起从龙功臣的威风了?真要说规矩,哪个比我陈留谢氏的规矩大?”
谢昭板起脸来,威严的视线逐个扫过去,竟无一人敢与她对视,心虚地盯着自己鞋尖不吭声了。
谁让这位皇后娘娘不光出身高贵,更是陪伴陛下一同打江山的结发夫妻,开国帝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