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那年天山缥缈峰,白衣女子容颜清丽,回眸一笑,尽落他心间。
“师、师娘?!”苏星河惊道,来者给他的冲击,竟让他破了聋哑双戒,抑制不住心中的震惊。
震惊过后,他立刻挡在的无崖子面前。那小和尚不明所以,只以为来人是这个老爷子的仇敌,无崖子下半。身瘫痪,自觉要扶老,也一般动作挡在前面。
苏星河一心想为师父灭了丁春秋,但他心中清楚,害他师父至此的,还有他师娘李秋水。
但苏星河只是无崖子的徒弟,李秋水毕竟是他师娘。她与无崖子之间的事情不是他能置喙的,而丁春秋却是欺师灭祖,他作为师兄,自然是要为师父清理门户的。
苏星河只恨自己武功不如丁春秋,让他在外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
“这便是你收的徒弟?”
来者玉音婉转,白衣飘摇若姑射仙人。
“星河,让开吧。”
无崖子长叹一声,对着忠心耿耿的弟子道:“这不是你师娘,是你师叔。”
“什么?”苏星河一怔,这才缓缓站开。
他师叔?哪个师叔?
“沧海师妹。”无崖子抬头,多年不见的小师妹立在那里。似乎无论何时,李沧海都是这荣辱不惊的模样。
“一别多年,师妹风采如昔。”
“你老了,无崖子。”李沧海道。
无崖子沉默,他不是容颜上的衰老,而是心中早已如枯草。
“沧海师妹来此,应当不止是为了见我一面吧。”
隔了数十年,他不会再自以为李沧海心中亦是爱慕于他,李秋水已经耗尽了他所有心力。
“自然不是。”李沧海道:“我看到了琅嬛福地的玉像。”
无崖子一震,苦笑道:“是我痴妄了,那尊玉像,不必留下了。”
李沧海沉默地看着他,这位二师兄如今须发皆白,虽容颜如玉不减当年,却早已没了那年的意气风发。
时间啊,真是个可怕的存在。
“自是不必你开口。”李沧海平静道。
失了心气苟延残喘的无崖子,已经没有让她动手的必要了。
“我把毕生功力传给了这小和尚,师妹若是看得上眼,便带回灵鹫宫吧。”
无崖子洒然一笑,人之将死,那些往事也没那么重要了。
“什、什么?!”
那小和尚听闻此话,终于找准机会出声:“小僧乃少林弟子,下山不久,怎好改换门庭?”
小和尚是无奈之中下的少室山。
他原本在少林寺待得好好的,某日眉心忽然生出一道红色纹路。红纹太过诡异,小和尚不敢告知他人,只好每天想办法用粉末遮住。
可是这终究不是个长久的法子,尤其到后来,那纹路殷红夺目要妖艳的地步,粉末也遮不住了,反而会使它更加明显。
终于有一日,他眉心的异常被寺内僧人发现。那僧人地位不高,也不知纹路由来,又怕这小和尚是遭人所害,便告知了长老。
这一下,连方丈都惊动了。
虚竹不知方丈为何看向他的眼神又愧疚又痛苦,正手足无措之时,有僧人带了一女施主过来。
原来那女施主是他的母亲,而方丈,是他的亲生父亲。
虚竹还没有从这样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便被告知他的母亲因他被抢走,遂夺了无数家庭的幼儿玩虐,害了无数人命。
小和尚心肠慈善,何曾见过这等丧心病狂的作为?
但做下这等滔天大孽的,是他的生母,造成这一切的,是他抛弃生母的生父。
许是小和尚的神情太过震惊,那叶二娘跪倒在他面前痛哭流涕,说自己会赎罪,自己会忏悔,希望虚竹不要不认她这个娘亲。又说自己恶贯满盈,虚竹不认也好,不认就不会被她连累。
虚竹侧身避开了生母的一跪,把她扶起来。
那毕竟是他生身母亲,造下那等罪孽,也是因为丢失了他。虚竹自认为,自己亦是同罪。
但他还没有表示自己的意见,便被方丈放了名帖下山。
方丈早已打算此生为此赎罪,连带那他的生母也已经做好了受万人唾骂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