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觉得不大可能是仇杀:“青禾是从宫里出来的,又跟我在沈家待了几个月,与王府中人其实并不大熟,应该也谈不上什么仇人。这不像仇杀,更像是……灭口。”
“我不知道青禾当初在宫里是否生过什么事,掌握了谁的秘密,但眼下这人既然能在王府动手,对咱们而言就是个隐患。”
“你命府上各处人手都仔细些,现可疑之人立刻拿下。另外再给宫里传个话,让人查查青禾的过往,看谁最有杀人灭口的动机。”
贺圆一怔,旋即赶忙应下:“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罢便转身退下了。
待他走后,沈嫣让府医也离开了。确定周围暂时是安全的,她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些许,喝了杯茶后将这件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又想了一遍,试图分析出谁最有可能对青禾动手。
她想着想着,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贺圆刚才的反应。
贺圆负责她和齐景轩的安危,以往遇到这种事,他都是最着紧的那个,定会抓着相关之人把一切都问明白。可今日她和齐景轩向府医问话时,贺圆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好像……好像他早已知道一切,知道……青禾会死。
沈嫣心中一惊,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齐景轩正给她续茶,见状吓了一跳,险些将茶壶扔了。
他正要问沈嫣怎么了,就见她又颓然地跌坐了回去,口中喃喃:“完了……”
第1o1章猜度她无意撞破了皇帝的安排
“什么完了”
齐景轩不解道。
沈嫣缓缓转头看向他,嘴唇开合半晌才嗫嚅出声:“是……陛下。”
“父皇父皇他……”
齐景轩话说一半才明白过来沈嫣的意思,后面的话当即卡住了。
“你是说……是父皇让人杀了青禾”
沈嫣沉默半晌,将心中思绪理顺,说与齐景轩。
贺圆负责王府守卫,如今王府中的人虽然并非全都是他挑选的,但说一句人人都被他筛过几遍是没问题的。
这般情况下,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行凶,还是投毒杀人这种事,并不容易。
而且无论仇杀还是灭口,其实直接一击毙命最好,但毒害青禾的这个人却是一点一点加大剂量,让青禾如同自然病故。
这让青禾的死看上去更自然更不容易引人怀疑,却也大大增加了行凶之人作案的难度。要在王府如今这般周密的防范下做到每日定时定量地给青禾下毒且还不被现,绝非一件易事。
什么人能做到如此
沈嫣刚才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起初一直没有头绪,直到她想到了……贺圆。
就像监守自盗永远比外来的偷窃者更容易得手,对王府最了解的人,也最容易做到这一切。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如果因为一个人的身份而怀疑对方,那最该被怀疑的应该是府医。他只要开方子时不写附子,抓药时偷偷放些附子进去,再从外面买些附子将王府药房缺失的部分补齐就是了。反正什么时候清点药房都是他说了算,附子平日里又鲜少用到,根本不用担心被人现。
但府医只给青禾看诊,并未给她抓药,这就大大降低了他的嫌疑。
他的嫌疑降低了,说明行凶者对王府的了解程度更高了。
毒死一个人所需的附子不多,只需从王府药房中抓取一些即可。此人一定是知道府医有时常清点药材的习惯,这才不敢直接从药房拿,而是从外面买。
将从外面买来附子顺利带入府中,还能分次下到青禾的药里,下毒的难度再次提高了。
什么人对王府如此了解,还能如此轻易地做到这一切而不被现
沈嫣习惯性地将可能的人选在脑子里依次过了一下,先想到的便是长史,然后是贺圆。
但这两人都只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并未有任何的怀疑。
这两人是三月成安侯府春宴之事后皇帝亲自挑选调拨到王府的,一定是非常值得信任之人。
她将这两人排除之后接着往下想,就在这时,贺圆今日面对府医时有些反常的画面却忽然浮现在了她眼前。
那般谨慎的一个人,今日怎么对府医半点怀疑没有,一句话都没有问
为何在她询问他的意见时,他要直接说是仇杀,将这件事归结于某个人对青禾的复仇,而非对王府有威胁
他如今负责王府护卫,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会武断地做出这种猜测这跟他以往的行事作风差得太多了。
沈嫣当时没有察觉,事后回想起来,觉得贺圆从进门后便哪哪都不对劲。
他起先明明很紧张,但在听说是青禾的事之后,便莫名放松了。在听到她说让他进宫通禀一声时,他还愣了一下……
自成安侯府那件事后,王府遇事通报宫中已是常态了,他分明早已习惯,为何今日会是这个反应
诸多疑点汇集到一起,沈嫣又忽然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青禾是从宫里出来的。
她那么畏惧回到宫中,定是宫里曾经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沈嫣曾单纯以为她只是有过什么不愉快的经历,但今日青禾死后,她意识到事情或许没这么简单。她没准是撞破过什么秘密,抓到过什么人的把柄,这才导致今日被灭口。
但她都已经出宫半年了,对她下杀手的人怎么先前不灭口,要等到今日呢
近来可曾生过什么,是与青禾有关的
与青禾直接相关的沈嫣没想到,但她想到了宁王。
宁王谋逆,牵连出许多秘辛。有宫里的,有世家大族的,不一而足,沈嫣与齐景轩也并不了解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