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在一种压抑而复杂的氛围中结束。
副局长下达了最高级别的动员令,所有可用资源都将向追捕这名代号暂定为“幽灵”的sss级通缉犯倾斜。
尽管程序上必须将暴恐机动队视为“殉职同事”,但在场的许多警官,包括特惩科的几位,内心深处却涌动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樱浑浑噩噩地跟着人流走出会议室。那个飒爽的笑容与屏幕上模糊却充满杀意的身影在她脑中疯狂撕扯。
“喂!小兔子!回神了!”焰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粗粝感,一巴掌拍在樱肩上,力道不小。
“一个人干掉一整队暴恐机动队……这他妈……”她咂着嘴,红色瞳孔里闪烁着一种混杂着震惊、以及……某种近乎解气的兴奋?
“那帮家伙可是有着顶级义体装备的疯子!!……嗯,!”焰突然闭嘴,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她虽然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
“疯子”——这是警局内部对暴恐机动队成员普遍被怀疑精神状态不稳定、手段酷烈甚至享受杀戮的委婉说法。
虽然同属ncpd,但大多数警官对那群行走在赛博精神病边缘的“同事”敬而远之,甚至暗含鄙夷。
“焰。”爱丽丝清冷的声音响起,她推了推眼镜,冰蓝色的眼眸扫过焰,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公式化的提醒,“注意影响。无论其内部风评如何,程序上,他们的确也算是我们的同事。公开表达不当情绪,不符合行为规范,且不利于内部团结。”她的话滴水不漏,既完成了提醒义务,又巧妙地避开了对暴恐机动队本身的直接评价,仿佛只是在陈述一条规章制度。
焰嗤笑一声,抱着手臂,没再反驳,但脸上那点不以为然显而易见。
冴慵懒地靠在墙边,金色的竖瞳饶有兴致地流转,声音带着一丝黏腻的嘲讽“能让爱丽丝都搬出‘内部团结’这种官面文章……看来这次的事情,确实戳到某些不好明说的痛处了呢。一支‘那种背景’的小队被全灭,上面的大人物们,现在恐怕是既痛心,又……有点难堪吧?”她的话语如同毒蛇,精准地舔舐着那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
“我……”樱张了张嘴,喉咙干涩。
她能说什么?
那个被通缉的“幽灵”,那个可能歼灭了“名声在外”的暴恐机动队的人,一个月前曾救过她?
这种复杂的纠葛,在同事们这种微妙的态度下,更显得混乱不堪。
“行了,看你这小脸白的。”焰撇撇嘴,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但眼神里的躁动并未平息。
爱丽丝适时转移焦点“任务简报已更新。”她共享了加密文件,“我们特惩科被赋予协助调查及‘必要时进行特殊规劝’的权限。要任务,分析目标行为模式,寻找其可能的社会关系与藏匿点。樱,你负责初步筛选与‘幽灵’可能存在交集的底层情报网络信息,特别是与‘锈蚀天堂’工业区及黑市改造相关的流言。”
“……是,爱丽丝前辈。”樱低下头,接受了这个仿佛命运嘲弄的任务。
回到工位,打开文件。
数据冰冷,战斗截图残酷。
那个“幽灵”被描绘成极度危险、冷血的杀戮机器。
然而,樱的目光却一次次被那张模糊的侧影抓住——利落的短,挑染的冰蓝,锐利的眼神……
这双眼睛,曾给过她安心的力量。
这个身影,曾对她露出飒爽的笑容。
怎么可能……和屏幕上这个歼灭了整支(即使不被待见也名义上是同事的)暴恐机动队的人是同一个?
两种印象激烈对撞,让她头晕目眩。信任、怀疑、感激、恐惧,还有那丝隐秘的悸动……拧成一股粗糙的绳索,勒紧了她的心脏。
她下意识地碰了碰内袋里那枚偷偷留下的、造型奇特的弹壳——那是“幽灵”救她时可能遗落的“纪念品”。
此刻,这枚弹壳灼烧着她的指尖。
上报?这意味着将救命恩人(或者说,至少是对她有过善意的人)推向绝路,也彻底坐实她与歼灭“同事”的凶手的关联。
隐瞒?这是对职责的背叛,即使那些“同事”本身风评不佳,程序上她仍是ncpd的警官。
樱趴在冰冷的操作台上,额头抵着手臂,感到前所未有的撕裂。那个飒爽的印记,曾是她迷茫中的微光,此刻却成了最深最痛的烙印。
在椰汁城,界限永远模糊。而她,被抛在了这片灰色迷雾的最中心。
终端屏幕上,“幽灵”那双模糊却锐利的眼睛,仿佛正穿透一切,无声地质问着她的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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