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何止(10)
玄清虽然击破了鞑靼王庭,但阿鲁台和本雅都逃脱了,若放他二人继续在草原上经营,鞑靼的势力很容易卷土重来,是以玄清要留下继续攻打鞑靼直至杀了两人,然後由他新选一个鞑靼王。
文殊的捷报已经写好,给玄清看过後预备回京,他这次还要把宁王带回帝都,玄清暂时不想和藩王们撕破脸,所以把事情交给文殊去查。
正月里的铁岭城风大,刮得天空万里无云,李宣督着人帮文殊收拾行装,文殊自己去找玄清辞行。
他自觉和玄清的关系缓和不少,又兼玄清打了胜仗,文殊这几日同他说话都是笑盈盈的,虽然玄清脸色时常有些冷漠,文殊也只当他是孩子脾气,同他还有些别扭。
原本定的就是初十早上走,玄清自然知道这个时常文殊该来寻他,不过他仍在主帐中和人谈论草原的作战计划,仿佛没把文殊要走当回事,文殊来寻他後他也只漠然的点了点头,道:“朕送皇叔离营。”
文殊微微笑了下,道:“劳烦陛下。”
两人出了营帐,没走几步,张雪言找过来,他看见玄清有些怕,畏畏缩缩的行礼,向文殊道:“王爷,小人想留在军营里。”
文殊奇道:“为何?你不是没有访到家人吗?”
“小人是没有找到家人,不过小人想在这儿做个军医,小人才疏德薄,鲜有机会为国效力,既然现在有了,小人想尽自己所能。”
文殊看了玄清一眼,玄清耸耸肩:“他是皇叔的人,自然皇叔说了算。”
文殊道:“既然你一片赤忱之心,本王没有不应的道理,你就留在这里,日後虽大军一起回京吧。”
张雪言哎了一声,欢天喜地的去了,玄清挑眉道:“朕怎麽觉得他不像是要为国效力。”
文殊不解道:“陛下何出此言?”
“为国效力的都是一脸郑重,哪像他这麽满面春风?”
“呃……或者是他真的很想留在军营里吧。”
玄清知道张雪言怎麽去的文殊身边,所以对他没什麽好印象,听文殊为他说话,冷哼一声後不再多言,文殊不知又是哪儿得罪他,换了个话茬道:“臣回京後想是不会有机会再来前线,只有在帝都等着陛下得胜回朝了。”
玄清看他笑的温和,心里仿似有猫在抓,他不露声色的说道:“朕得胜回去,皇叔准备如何迎接朕?”
“臣定出迎三十里,携百官恭候圣驾。”
玄清随便笑了笑,并不怎麽在乎,说话间已到军营门口,玄清检视了一番车马,向文殊道:“帝都就拜托皇叔了,入夏之前,朕必回朝。”
文殊笑道:“臣等着陛下呃好消息。”随後登上马车,车队随即出发,李宣陪着玄清在门口看了许久,直至车马的烟尘都消失不见玄清也没有挪动,李宣道:“陛下,咱们回吧。”
玄清叹了口气,忽然回头问李宣道:“朕对皇叔是不是不好?”
“啊?”李宣疯狂眨眼,支吾了半天道:“陛下待襄王殿下呃……”
玄清看他呃不出来,顿时沉下脸道:“闭嘴。”
李宣连忙补救:“不过殿下待您却是始终如一,陛下若是想同殿下和好,也是极为容易的。”
玄清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谁要跟他和好。”说着甩下李宣快步回去。
李宣迈开小碎步颠颠的跟上去,他自玄清幼时就跟着他了,早已感觉出玄清最近不太对劲,可他知道自家主子一贯心思深沉,肚子里九曲十八弯,当奴婢的不敢擅自揣测,只能谨言慎行了。
玄清每天都派人在草原上收编残馀的鞑靼百姓,从他们那儿套出残馀部队的消息,又过了十多天,玄清终于查明白本雅和阿鲁台闹翻了,两人逃窜的方向并不相同,阿鲁台联合兀良哈的部队打算自立门户,本雅是他们的王室正统,自然是第一个要杀的。
玄清给足他面子,派了十万军围剿,能派出去的军队几乎都派了,自己留三千人守城,追杀鞑靼王庭残馀势力的军功比较好赚,玄清派出去的全是他想培养的将军。最後拔了头筹的还是赵芳如,带了本雅的人头给玄清,看的李文忠和韩真眼热不已。
李文忠拉韩真去围观赵芳如,因为他单独一个营帐,除了打仗和日常的巡查几乎不和人交际,谈事情基本都是他去找别人,十分神秘,他和玄清也不熟,并不趁着军功热乎就去做天子近臣,做官思路非常清奇。
可他两什麽也没看出来,赵芳如疑惑的问他们来干嘛,李文忠说他来看望赵将军,赵芳如想了想後,翻出一堆肉干,糖块给他,三人围坐吃零食,赵芳如还打包送他点,出去後李文忠回过味来,他好像被当孩子哄了,气愤的和韩真跳脚。
三月,玄清基本扫荡了半个草原,俘虏了本雅剩馀的三万军队,阿鲁台退守焉山拒不出战。消息传回帝都,举国欢腾,不过很快又传来消息,这三万人玄清全都坑杀了,一个不留。
文殊知道後写信给他劝他不要都杀,杀降不祥,会遭报应的,玄清不以为意,大梁没有哪个城池可以消化这三万没有土地,好勇斗狠的鞑靼人,只能全都杀掉。
除掉本雅还剩阿鲁台,这个老头诡计多端,猫在焉山里不肯出来,想和玄清打消耗战,自去年十月出发至今,大军已经出来五个月,还不算他带兵之前的半年,十万人一年的军费至少三百万两白银,继续打会打空国库。
玄清又等了一个多月,四月後军中爆发了一次小规模的疫病,弄得人心惶惶,玄清无法,只能先班师回朝,文殊果然如他所说,出迎三十里,带着百官在京郊等他。
玄清是很想他的,虽然他并不愿意承认,但这股思念在见到文殊时几乎压抑不住,玄清心里胀满了不可说的情愫,哽在他喉头,在文殊和他说话时堵得他酸涩不已,他想了很多开场白,既不想给文殊听出他早已变调的感情,又不想让文殊觉得他疏远自己。
话在喉头滚了几遍,出来的却是最为平常的一句:“皇叔这几月过的好吗?”
文殊道:“臣很好,倒是陛下劳累了。”
玄清对他太过平常的回答不很满意,他希望文殊自己领悟他的想法,然後待他和以前不同,可惜文殊一点没觉出不对来,玄清赌气一般负手道:“没有朕给皇叔添堵,皇叔自然过得很好了。”
文殊一愣,不知道他为什麽突然变成刺猬,斟酌着道:“臣……臣盼着陛下回朝的。”
玄清闷闷的嗯了一声,示意群臣起身,然後对文殊道:“皇叔和朕一起坐车回去吧。”
文殊顺从的跟着他上了车,然後给他汇报这几个月的工作,玄清的心思都在他的脸上,基本没怎麽听,文殊说了一会儿觉出他心思不在这里,于是道:“陛下若是不想听,臣也有奏报可以呈给陛下。”
“皇叔继续说吧,朕听着呢。”
文殊很怀疑,不过还是继续给他说,宁王的案子他查明白了,阿鲁台熟知边军将领,但是对玄清印象不深,所以画了他的像送给宁王,想知道这次的主帅是谁,宁王见到画像大喜,转头就把侄子卖了,和阿鲁台约定将玄清困死在铁岭,他好图谋皇位。
玄清听了笑话萧文睿谋算太过,要是他来做,就不会把脏事都丢给阿鲁台,他一定自己出兵勤王,然後屠了铁岭城,弑君之事没有人证,他又手握十五万大军,何愁拿不到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