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
按着景安所指的路往回找,远远的夜浩天就看见了孤零零的坐在亭子里的夜悔。近处的宫灯映照在那张小脸上,带着几丝苍白之色。
夜浩天的眸光便是一暗。
为了个小小的侍女,竟然在意至此吗?他还以为能被夜悔放在心上的人少之又少呢!
吩咐身後的景安道:“在这里守着。”
“是!”景安应着,指挥其他人在亭子周围又加上几盏灯便立刻退开,也不敢过去打扰,只远远的候着。
夜悔看到夜浩天的时候,只擡了擡眼,脸上仍是没有什麽表情。只是早已习惯了他一脸冷漠的夜浩天还是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脆弱。
夜浩天挑了挑眉,“为了区区一个侍女闹出这麽大动静,皇儿知不知道会有什麽後果?”
他很不以为然的语气,让夜悔微微的皱了皱眉,夜悔看着他,神情里有难得一见的执拗,“她不能有事。”
“哦?”语调上扬,夜浩天微弯的凤眸里闪过一丝危险的暗芒,在夜悔身边坐下,他一手支着着下颌,语意不明的问道:“那皇儿能告诉父皇,她与其他人有什麽不同之处吗?”
毕竟相处了五年,夜浩天这麽问代表的意思,夜悔很清楚。
他看着夜浩天,视线毫不避让,“她照顾了我十年。”自他出生之日开始,便是莲儿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为了他,那姑娘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他对夜浩天道:“如果在冷宫里的时候没有她,我早就死在成谨手上了。”
“成谨?”夜浩天已经不记得这个曾经是他妃子的女人的样貌了,但是记忆中,她虽然有点蠢但应该还不至于狠心到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吧?“她为什麽要杀你?”
夜悔淡淡的答道:“她疯了。”对于这个生下他的女人,他并不太愿意提起。将视线投向远处,夜悔问:“还没有消息吗?”
“容清刚去,哪有这麽快?”
目光一直在夜悔脸上打转,夜浩天看着这个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焦急,但是神情却格外清冷的孩子。
他忽然有些想知道,能被夜悔放在心上的除了这个小侍女外还有哪些人?
“听景安说,把她叫走的人是沈玉暇殿里的?”
“嗯。”
“那你不怀疑她吗?”
夜悔的表情一僵,转过头来,目光沉沉的盯着夜浩天。“我只会怀疑你!”没有他的吩咐,沈玉暇哪里敢自作主张?拿这种事情来试探,夜浩天以为他会给出什麽样的回答?
虽然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但是夜浩天还是被他那句怀疑激的满是怒意。
直接伸手也不管夜悔的挣扎,将人卷进怀里,夜浩天捏着他的下巴,眸光微沉,很是不悦道:“皇儿这种态度会让父皇觉得,即使她无事也不该再活着!”
他是不把一个侍女放在眼里,但是若因此而影响到夜悔做出这麽不明智的决定的话,他不介意亲自动手除了她。
“夜浩天!”他的话让夜悔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他擡着头,墨墨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夜浩天的眼睛,良久,他道:“夜浩天,如果莲儿死了……”
“如何?”
“我会恨你!”
静,非常静,安静的都能听见对方呼吸的声音。夜悔感觉到夜浩天捏着他下巴的手力道大的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一样。
夜浩天眼眸微眯,低了好几度的声音带着一股风雨欲来之势,“朕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一巴掌拍在夜浩天的手上,夜悔的表情平静无波,“疼,松手。”
夜浩天的手松了松,目光却如利剑一样狠狠的刺向夜悔。他居然敢因为一个宫女的死,而怨恨于他?
夜浩天竭力克制着,不让自己伸出手去掐死怀里抱着的孩子。
感受着夜浩天压抑的怒火,夜悔看着他的目光闪了闪,然後慢慢移开。
他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但是都这个时候了,夜浩天还要拿话试探他,明知道他心情不好。
夜悔承认,他这是迁怒。
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如果不是夜浩天让他成了衆矢之的,也就不会有今天莲儿的事了。
夜悔不敢去想,那姑娘现在是否还活着,又受到了怎样的对待。
远处,四周灯火通明却照不亮那片黑沉沉的夜空,高高的城墙若隐若现,泛着冷冷的硬质光华。
夜悔开口,声音冷如寒冰,他说:“我讨厌这个地方!”非常的讨厌!
夜浩天看着他冷漠的侧脸,眼眸中一片暗沉,他抱着夜悔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後把夜悔一
把推开。
胸口堵着一团郁气,无处发泄,他冷冷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人,目光里一丝温度也没有。
夜悔毫不害怕,除了被推到地上时,他皱了皱眉外,便再没有多馀的一分表情。也没有起身的打算,就那麽坐在地上,他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将下巴抵了上去。
如果夜浩天能真的下手杀了他,也就好了。
亭子里一直沉寂无声,夜浩天一双眸子幽暗如渊。他看着那跌坐在地上的孩子,说不出心里是种什麽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