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簪上这?支钗,柳余恨压着愈来?愈快的心跳,不?由分说地便将银票放在了匣盒上,生怕丢不?出去这?个烫手?山芋似的快。
三娘看着这?两?人,眼?帘一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那笑里似乎藏着几?两?风雪几?两?惆怅。
临出门前,三娘方才似真?心实意又似调笑道:“这?霞帔喜袍,店里绣娘绣的也很?不?错,再来?啊。”
柳余恨的步子陡然一顿,身子不?自觉绷紧。
听到这?话的同时,像是潜藏在深处的什么暗门被骤然撬开,一种极近自私卑劣的念头忽然如恶水般流进来?,黏腻的污水流了满地,愈流愈深远。
柳三娘似是而?非的话,将他拉进了一片从不?敢想的新天地。
霞帔、喜袍……
一时间,柳余恨的耳畔只剩下自己艰难的喘气?声。
“余恨哥哥,怎么了?”
皎皎停下脚步,疑惑地歪头看他。
他总是不?敢试想,倘若皎皎遇到了其他人该怎么办。
这?个其他的前提甚至是,无论任何人,都总是比他这?个被砍的面目全非、手?足不?全的残废要好的。
柳余恨重重喘着气?,看着眼?前这?双澄澈的眼?睛,魔怔似的,蓦然在心里喃喃道,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懂。
骗骗她,骗骗她吧。
此刻,他站在崖口,竟然对着她犹豫着,是否要生出利齿撕咬她,生出荆棘困住她,在她的血肉里、生命里永远烙上柳余恨的姓名。
他清醒地意识到,他的思绪正以掉入深渊的度朝着一个极端自私的囚牢里下坠,正如他全世界的天平早已全然向着皎皎倾倒。
荆棘丛生的干涸地里能长出野芍药吗?
也许是能的,花能长在高悬的峭壁上、狭窄的石缝里,甚至雪山之巅,为什么偏偏不?能长在他这?一片干涸地。
骗她一次吧。
一辈子这?么长,我只骗她这?一次。
只一次就好。
他像是喘不?过气?般的张开嘴,破风箱似的呼出几?声。
“皎皎。”
“爱是……”
柳余恨那三个字还未说出口,已忍不?住红着眼?去看她,不?待细细描摹过她的眉眼?,在心底刻画一遍她,已经受不?了似的心颤,心里到处是她的模样。
一时间再也说不?了其他,他自厌似的闭上眼?,心底那点微末的阴暗、窃喜与摇摆一丝不?剩。
他意识到,他的爱是无法自控的占有欲。
柳余恨原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状似轻松地缓声道:"下次……再说吧。”
他牵着她走出去,步履匆匆,生怕再慢一步,就要落入一个让他难以自拔的沼泽。
还要带着那轮月亮坠落。
柳三娘看着他们相携而?行的背影渐渐淡出,摇了摇头,世间事便是这?样了。
……
皎皎牵着柳余恨的衣袖,在热闹的街市里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