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瑕手指在这一刻猛地缩紧!
“就像个鬼,突然就附身在我身上!可最恐怖的是,我算日子,那不是柳白楠的孩子——我那一瞬间以为自己疯了。”
“于是。”
闻瑕微微发抖:“我去找了柳白楠。”
……
“嗯?你怎麽来了?”柳白楠接到电话,跑下楼接她,“不是不爱来公司吗?怎麽今天自己过来了?”
柳白楠没有避讳,搂着她笑着跟前台点点头:“这是我妻子,来陪我工作,以後她来了直接让进去就行。”
前台忙不叠回应:“柳老师的妻子真漂亮,怨不得您不舍得让露脸,这没怎麽打扮就跟大明星似的,这要是打扮了可不得了,您真有福气!”
“是呗”,柳白楠挺高兴,“她不得了,她可是我的缪斯。”
闻瑕第一次坐到了柳白楠的办公室里,很大很空,书架堆满了光碟磁盘和书籍,墙角一盆枯萎泛黄的绿植让闻瑕觉得那简直就是她自己。
她说话时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回声。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後来她发现那并不是回声,而是在柳白楠没有回应时间里焦急地丶无意识地问出了第二遍:
“孩子是谁的?!”
闻瑕的声音里带了愤怒的哭腔,那是一种绝望的丶充满痛苦的,使柳白楠再也无法忽视的哀吼。
柳白楠终于自办公桌後擡眸,语气异常温柔:“那是你的孩子,瑕瑕。别担心,我不在乎孩子的父亲是谁,因为我爱你,无论发生什麽都不会抛弃你,所以放宽心,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吧。”
人在气极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笑。
闻瑕也笑了,笑的一如既往的明媚丶灿烂,那样子,甚至让柳白楠想起来当年从平台手里救下她时,她也是这般好看丶诱人。
柳白楠手肘搭在桌上,掌心托起下巴,他打量着那抹笑意,再说话时,语气里竟有了一点哀伤:“瑕瑕,一个不会被抛弃的认知就可以令你这般高兴吗?我真是,真是不知道该怎麽……怎麽心疼你了。”
柳白楠漆黑的瞳孔泛着说不清的光芒,他点燃一只烟,云雾随着呼吸吐出,呛人的烟草味转眼间就弥漫在了闻瑕身边。
“瑕瑕,回家吧,我送你。”询问的话语,始终是陈述的语气。他越过办公桌,强硬地拉起闻瑕:“我会安排私人医生为你的生産服务,我们不去医院,等到了日子就在家里生好了,我会一直陪伴你的。”
闻瑕以为自己会暴怒丶会发狠,会最起码抓着柳白楠的脑袋往墙上磕,但她没有。那个馀光里堆满了光碟磁盘的书架,让她在这一瞬间极突兀地有了不好的预感。
光是想想,脊梁上就爬满了冷汗。
闻瑕面如死灰,脸色苍白的发青,恐惧和不可置信顺着头皮一点点没到脖颈,她像是被什麽可怕的东西掐住了喉咙,以至于质问的话半个字说不出口。时间一秒一秒过去,闻瑕就只剩下布满红血丝的眼死死盯着,像两颗即将爆炸的血球。
“……那是什麽?”闻瑕嘴唇微动,连牙齿都发着抖,是崩溃的战栗。
柳白楠神情自若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没有半点紧张和不自然:“哦?那是光盘,蛮复古储存工具,不过也有优点,一是数据不会被篡改,二是轻轻一折就可以毁掉,什麽都留不下——这点很好,我最喜欢。”
闻瑕只感觉自己摇摇欲坠:“不……不对!这不是答案!”
“亲爱的”,柳白楠收起笑容,微微挑眉,眉梢带着戏谑:“你认为那是什麽?”
闻瑕明白自己的猜想有多可怕,可为了证实,她猛地挣脱开钳制,疯似的扑向了书架。
哗——
哗啦——
她把能推倒的一切东西推散在地上,光盘噼啪地倾斜着落下来,太多丶太多,淹埋了她跪在地上的膝盖。
这些都是什麽?
有盒子被磕的散开,里面跌出的光盘有最纯白色的盘面,上面用黑色的笔写着一个人的名字。
闻瑕认出来,那是柳白楠的笔迹。
闻瑕打开了第二个丶第三个……盒子太硬了,她毫无技巧也丝毫不珍惜地用力,甚至那算得上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力。她的指甲绽开,劈出了血,血珠洇进甲床,然後大颗大颗地滚在光碟上。
柳白楠就在一边,缓缓目睹着闻瑕一切理智的溃灭和坍塌。
那些盘的具体数量闻瑕记不得,但她却还记得,那天她的手指尖疼了一百多次,手指连心,她的心也跟着死了一百多次。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干燥的空气因蔓延的血腥而变得湿润,柳白楠俯身,伸出一掌,攫住了闻瑕的下半张脸。
“疼麽?”柳白楠摩挲着她毫无血色的唇,“这些都跟你没关系,回去睡一觉吧,你会忘了的。”
闻瑕便问他,这些都是什麽?
柳白楠不语,只是降了力度,轻柔和缓地想拉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