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岚的小尾巴再次被傅岐无情被踩住,他怒吼一声:“你!已经!在!说了!啊!”
我看见傅岐唇角轻轻一勾,露出点得胜的笑意:“不好意思,说漏嘴了。”
傅老先生的集中火力被傅岐几句话轻松全部转移到了傅岚身上,他也不再拿卷宗资料要求傅岐回老宅吃饭,最後嘱咐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发过来的文件是一个手机压缩包,不大,我猜里面应该只是报案资料的照片。
期待和好奇中又带了一点犹豫,我看看压缩包,又看了看病房门上透视窗外漂浮的黑雾。闻瑕姐见我看她,透过窗子温和地朝我笑了笑。
我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她。
压缩包在傅岐手机上被点击了半天,却始终没有被找到打开的方法,傅岐不太高兴地将压缩包直接转发给了苏薇薇。
他补充了一条语音:“不好意思苏小姐,受累看看吧,你知道的我有点跟不上智能手机的时代潮流。”
苏薇薇回的很快:“好的,我查看後再总结给您。”
“谢谢。”
消息发完,傅岐看起来有些疲惫地平躺在了床上。
住院到现在他几乎没有完整的休息过,一场手术在他身上仿佛只是轻轻地打了个水漂,一点生理上痛苦的涟漪都激不起。
但他看起来又那麽的落寞萧索丶死气沉沉,每个来看他的人都意识不到要在第一时间关心他生病的身体,他们只被傅岐的昏沉带动着,下意识劝他要好好活着,不要寻死。
所有人都这样,每个人都这样。
傅老先生看似不经意的埋怨,话音外全是舍不得直说的话,他明明如此地想让傅岐活着回到他们的身边,却始终舍不得刺痛傅岐——让拿回世钊的股份是种下颗生命还能继续保持的种子,种在傅岐的爸妈心里,种在傅岚的心里。
唯独种不在傅岐心里。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如果“自杀非要死在傅岐面前”这一行为举止没有合理的动机和解释,那我——
那我……
能再痛苦地死掉一遍就好了。
*
傅岐昏昏地睡了很久。
直到落日的馀晖一点点咬上他的轮廓,他才睡醒。
我在旁边守了他一整个下午,见他醒过来便凑的很近,看他鸦羽般好看的睫毛是怎麽挺立起来,露出那一双从乌黑变成琥珀色的眼睛。
傅岐大概是还没完全睡醒,初睁眼时很明显地愣了会,接着才很快眨了眨眼,半睁半闭,望着天花板独自醒神。
我此时已离他有一定距离,背靠着天花板,也望着他看。
看一眼少一眼,多看一眼赚一眼。
我是这麽想的,所以一眨不眨丶一错不错,仔仔细细在心里一遍遍描摹他的样子。
敲门声响起,傅岐没动,只是应了一声。
护士利落地推车进来,笑着打了招呼。
傅岐便问:“我是不是可以吃点主食了?”
护士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依言作答:“贺医生专门嘱咐了,只要是您要的东西,一样不能给,别的全部按照他的医嘱走。”
护士很优雅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违令,杀无赦。”
傅岐无言以对,静静地目送护士微笑着关门丶离开。
他这次输液的手在左边,手机也在左边,他想坐起来用右手拿手机,却发现这个动作很难在不劳烦左手的情况下躺着进行。
傅岐看起来不想起身,也不想跟一根针多作纠缠,右手顺着就摸到了压着针的胶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