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五指扣住男人的手臂,脸色惨白,哆哆嗦嗦:“你……可恶……”
就不能换双人腿?那蛇的东西是他能承受的吗?
左小鸣连张口骂的力气都无,脸上挂着两行盈盈热泪,睫毛打湿,像是风雨中欲要展翅逃离的蝶虫,花花白白的眼前似乎浮现起一些他未曾看见过的画面。
似乎是很久之前的景象,久到他分不清那年那月到底是哪年哪月。
雕梁画栋的殿阁前,是一方有着小湖的庭院,他似乎很小,蹲在湖边去够水里的小沙袋,触及水面的手嫩如藕节。
湖边岩石层层,秋季多雨,湿滑覆青,脚下一滑,他便摔了进去。
还没等他喝两口冰凉湖水体会窒息,身子就已经被一只大手捞了出来。
他後怕地坐在地上抚着胸口,擡起滴着水珠的脸,看见一个黑衣少年,黑色是没有一丝杂质的墨黑,像在砚台里用古井水细细研磨开,一笔一划,落在宣纸上,内敛沉稳。
“……”他小声叫着什麽,或许是少年人的名字,声音又抖又低,他听不清自己叫的什麽,他红着眼,颤抖地朝少年伸出双手。
少年默了片刻,便蹲下身子把他抱起来,走向一座寝宫。
他用短短的胳膊紧紧搂住少年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的脸。
少年剑眉星目,不茍言笑,唇瓣时常微抿,微微侧脸看向他时,眉间一颗红痣夺人心魄。
他咧开小嘴嘿嘿直笑,浑身的凉意都被这个温暖厚实的怀抱驱散。
天地一转,少年那张冷淡的脸与眼前男人微微汗湿的脸相融。
同样的眉眼,一个稚嫩沉稳,一个飞扬跋扈,叫左小鸣一时失了神。
像是做梦般,他擡起颤抖的手,食指虚虚描摹男人浓黑的眉毛,落到那光洁的额心:“你是谁?”
男人听他细若浮花的嗓音,眸光微闪,停止动作,好似想起什麽来,只有情欲的眼里多了丝深情,凑过去亲吻他微张的水唇,蜻蜓点水般。
左小鸣不知为何,红了眼眶,心里犹如被什麽敲击,直直一坠,满腹委屈从不知名处跨越百年桑田,万里沧海,涌入他此时此刻的魂魄深处。
男人闭了闭眼,眉间几分痛苦,再睁开时,方才的柔软深情已消失不见,只剩漫天怨恨和疯狂的爱欲之色,浑身孽火愈发膨胀,双手绷出条条青筋,欲撑破皮肤般,触目惊心。
他掌住那一截儿细韧的腰,似要将自己全部都融进左小鸣体内,再让他难逃。
左小鸣哭了一会儿,昏了过去。
半夜,餍足的男人紧紧抱着怀中的左小鸣,在左小鸣的脸上丶下巴丶双唇丶脖子,乃至全身,都一一吻遍,舒坦地他尾巴都扬来扬去。
他摩挲着左小鸣昏睡过去的脸喊:“小鸣……”语气里掺杂着一丝哀伤。
天光大亮,一抹朝阳透过洞口折射进来,山洞内添了些光亮。
男人整理完毕,尾巴已化成人形双腿,他看着地上瘫软四肢现出原形的小白狐,漠然的脸上露出难得的迷惘。
星辰君掌管天界神仙历劫,拈指沉思,占卜卦象,算出男人有一小劫。
此劫不轻不重,不痛不痒,但若处理不好,便会遭受滚滚天雷。
星辰君给他指出一方位说:“玄嵇君,你往那里去,度过一夜,方可无事。”
玄嵇曾在一次历劫时丢失过记忆,那次险象环生,魂魄碎裂,导致他如今依然没能恢复,剥出去的一缕魂识被强行收回在体内,却屡屡无法融合,每每经历,痛不欲生。
因此,他往後对历劫之事向来看重,照星辰君的话,来到此处。
却不料,横生变故。
走火入魔後,常犯杀孽,与一同性发生这种事,实为头一遭。
白狐通体雪白,皮毛干净柔顺,四只爪子却是黑色,尾巴尖也带着一点乌黑,脑袋歪着,筋疲力尽,胸脯一鼓一鼓,白色的长睫毛半垂,掩着一双乌瞳。
玄嵇隐约还记得,白狐化成人形时的泪眼涟漪,靠在他怀里,吐气灼热。
他盯着失去意识的白狐看了好大一会儿,正要做什麽,洞外传来一道朗朗男声:“玄嵇君,你躲这儿破劫呢?如何,安全渡过了吗?”
那男人走进来,一袭广袖鎏金袍,摇着一把玉柄错金宝扇,扇柄流苏轻晃,此人笑意盈盈,玉冠上插有三支金羽翎,风流倜傥,俊美无双。
他信步走进来,忽然一顿,惊诧地张嘴:“玄嵇君,你居然……”
此人是仙界凤族,朝云仙君,原身为一只金色羽凤,是玉帝亲族,身份尊崇,与玄嵇是好友。
他嗅嗅空气,满是某种不可言说的龙液气息,用扇子在身前扇了扇,像要挥去什麽:“玄嵇君,你这麽禽兽,把狐狸都直接上了?你好歹找个能化人形的妖吧?瞧瞧把人家小狐狸都……等等,这似乎还是个公狐狸?!”
玄嵇闻言,不耐烦地睨他:“关你何事。”
朝云半点不被他冷淡态度惹恼,“唰”地合上扇子,笑着蹲在地上,用扇子戳了戳吐着舌的小狐狸:“实在罕见,玉帝给你说亲你拒绝,我妹妹三番两次送你礼物你不稀罕,外人都道你玄嵇君无欲无求,谁料你却……”
他没有说完,自顾笑了起来,摇摇头。
玄嵇眸光愈发寒冷,袖子一挥,挡去某只要去触碰小狐狸的手。
朝云手背吃痛,再一眨眼,地上的小狐狸已然不见,擡头看去,洞口只剩一道笔挺的身影迎光踏出,臂弯处落下一小截儿白中带黑的尾巴,在和煦日光中,被微风一吹,光滑的皮毛泛起飘飘悠悠的拂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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