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画廊门口,看着“青少年艺术展”的横幅,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深吸一口气走进去,画廊里很安静,挂着各种各样的画作,大多是青涩却充满朝气的笔触。
郑翊明的画在最里面的角落。
画的是我。
画里的我坐在画室的窗边,阳光落在画纸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和他上次送我的那张素描很像,却又多了些什麽——也许是眼神里的温柔,也许是笔触里的小心翼翼。画的右下角,没有签名,只有一行很小的字:“欠你的,用馀生还。”
我的心脏像被什麽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涩。
“你来了。”
郑翊明的声音在身後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转过身,他就站在不远处,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手里拿着杯柠檬水,眼神里带着紧张和期待,像个等待宣判的孩子。
“画……画得不好。”他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本来不想挂出来的,苏雅琪说……也许你会想看。”
我看着他,突然说不出话。
“那天的事,”他擡起头,眼神里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我知道怎麽道歉都没用,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很後悔。我不该跟你吵架,不该扔东西,更不该……伤了你。”
“我休学那段时间,想了很多。”他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没错,是你太敏感,太能闹……後来才明白,是我太自私,从来没真正站在你的角度想过。你受过那麽多委屈,我应该保护你,而不是成为伤害你的人。”
画廊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微风声,和他真诚的话语。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他身上镀了层金边,像给他笼罩了一层柔和的光。
“我不敢奢求你原谅,”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但我想……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学?学怎麽珍惜你,学怎麽保护你,学怎麽……不再让你受委屈。”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和懊悔,看着那张画里温柔的自己,突然觉得,心里的那道坎,好像没那麽难跨了。
是啊,他用错了方式,伤害了我。可我又何尝没有用沉默和逃避,把他推得越来越远?
“郑翊明,”我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发颤,“刀很疼。”
“我知道。”他的眼圈红了,“以後再也不会了。”
“以後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不许再吵架,不许再扔东西,更不许……说伤害对方的话。”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他用力点头,像个得到承诺的孩子,眼睛亮得惊人:“好!我们拉鈎。”
他伸出手,小拇指微微翘起,阳光落在他手上,暖融融的。我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指尖相触的瞬间,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带着点失而复得的悸动。
画廊门口,苏雅琪看着我们,偷偷笑了,然後转身悄悄离开,像个完成使命的使者。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我们身上,也洒在那幅画里。画里的我在笑,画外的我们也在笑,像一场迟到了很久的和解。
也许,真正的感情,不是永远不吵架,而是吵过架,受过伤,却还愿意相信彼此,愿意为对方改变,愿意重新牵起对方的手。
就像现在这样。
虽然伤疤还在,虽然曾经的疼痛还会偶尔想起,但只要身边有他,有这份重新来过的勇气,就没什麽好怕的了。
毕竟,未来还很长,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去学怎麽好好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