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不懂。
他不懂被最信任的人背刺是什麽滋味,不懂那些深夜里咬着被子哭的疼,不懂我花了多少力气才从那些阴影里走出来。他只觉得是“过去的事”,是“我太敏感”,却不知道,有些伤害,一辈子都忘不了。
第二天去学校,我故意绕开了平时和郑翊明一起走的那条路。走进教室时,周曼琪正坐在郑翊明旁边的空位上,手里拿着本物理习题册,笑得一脸天真:“翊明,这道题你再给我讲一遍嘛,我还是没听懂。”
郑翊明低着头,耐心地给她画受力图,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那一幕像针一样,扎得我眼睛生疼。我面无表情地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拿出课本,仿佛他们只是教室角落里两盆无关紧要的绿植。
郑翊明擡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点复杂的情绪。我没看他,翻开物理书,指尖划过“动量守恒”的公式,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一整天,我们没说一句话。
他课间来找我,我假装在和林溪讨论问题;他把热牛奶放在我桌洞,我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放学时他堵在门口,我绕开他,和孟萌一起走了。
周三的物理竞赛辅导课,老师让自由分组讨论。郑翊明走到我面前,声音低沉:“栀夏,我们谈谈。”
“没什麽好谈的。”我收拾好东西,站起身,“组我已经和别人分好了。”
“沈栀夏!”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眼里的情绪翻涌着,像要溢出来,“你非要这样吗?我和周曼琪真的只是……”
“只是什麽?”我打断他,擡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只是在我等你的时候,和她在楼梯口说笑?只是任由她碰你,不躲不闪?只是在她背刺过我无数次之後,还把她当成‘普通同学’?”
他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郑翊明,”我轻轻挣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你最让我恶心的,不是和她在一起,是你明明知道她对我做过什麽,却还选择了她。你这不是交朋友,是在告诉我——我的疼,我的过去,我在乎的一切,在你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再回头。
走廊里的风依旧很冷,可我心里的那块冰,却好像在这一刻彻底冻住了,再也不会因为他的任何举动而融化。
下午的班会课,班主任宣布了一件事:“周曼琪同学刚转回来,还没定座位,郑翊明同学提议让她坐在他旁边,大家没意见吧?”
没人说话。郑翊明坐在座位上,目光沉沉地看着我,像在等待什麽。
我举起手,声音清晰:“我有意见。”
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站起身,看着班主任,也看着郑翊明,一字一句地说:“周曼琪同学曾经恶意散布我的谣言,给我造成过很大的伤害。我无法接受和她在同一个学习小组,更不希望她坐在离我这麽近的地方。”
郑翊明猛地擡起头,眼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周曼琪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班主任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好,那我们再调整一下座位。”
我坐下时,感觉後背传来一道灼热的目光,是郑翊明。我没回头,翻开笔记本,在第一页写下:“永远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委屈自己。”
放学时,雪又下了起来。我和林溪丶孟萌并肩走出教学楼,郑翊明突然从後面追上来,拦住我们。
“栀夏,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麽绝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馀地?”
“馀地?”我看着他,突然笑了,“你和周曼琪站在一起的时候,给我留馀地了吗?你接受她亲近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郑翊明,是你先把路走死的。”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像头困在雪地里的野兽。“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什麽样,都不重要了。”我绕过他,往前走,“从今往後,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两不相欠。”
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他站在原地,没有再追上来,像一座被遗弃在雪地里的雕像。
我没有回头。
有些路,一旦选错了方向,就再也回不了头。有些人,一旦背刺过你,就再也不值得原谅。
雪越下越大,把身後的脚印很快覆盖。我拉着林溪和孟萌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脚印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像在和过去的自己,做一场彻底的告别。
原来真正的放下,不是原谅,是不在乎。
不在乎他和谁在一起,不在乎他是否後悔,不在乎那些曾经的心动和伤害。
就像这片被白雪覆盖的大地,无论曾经有过多少痕迹,最终都会归于平静,然後在春天到来时,长出新的希望。
而我的希望里,再也不会有郑翊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