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在哭,表哥也在哭,到底怎麽了?
静婉把打火石放在桌子上,摸黑去卢昶那处,却听他道:“静婉,姐姐走了。”
她开始是没听明白的:“嗯?表哥,你在说什麽啊?”
卢昶忍不住了,他哭出声来,道:“暮云姐姐……走了……”
静婉停下脚步,她还没走到卢昶身边。
“什麽啊?”她一开始真的不明白,还在想着殿下为什麽走了,她不在西北了吗?
卢昶拿着那封信,信封上还沾着李暮云的血,眼泪落在上面,血水一化,浸透到了里处。
静婉慢慢走近卢昶,她拿起那封信,上头只有几行字。
长公主在西北行军多年,她性子彪悍急躁,莽者风气越重,却让人忘了她亦是出身皇族,受的是公主教养,自小便有儒家名士为她老师。
铁画银鈎之中,她问卢昶:
“数我西北,多慷慨报国者,多捐躯殉国者,试问君是何种人物?”
试问君是何种人物?
卢昶亦问自己,他是何种人物!?
静婉摇摇头,依旧不敢相信,卢昶泣道:“公孙嘉道带无瑕来的岭南,他先到石渔镇寻我,将西北种种告知于我,静婉,暮云姐姐真的走了!”
像是喘不过气一样,静婉一手勉强撑在桌上,才不致于倒地。
怎麽会……怎麽会……她是无所不惧的长公主啊,她怎麽会死呢!
她低头,看向卢昶。
他终忍不住,一把搂来静婉,抱着她的腰,如孩童一般大哭起来。
他搂得很紧,眼泪灼热,静婉知道,表哥又失了一个亲人了。
她回抱过去,搂着表哥颤动的肩,让他好好哭上一场。
她的泪水,也一滴,一滴,落在表哥背上。
卢昶抱了她很长时间,得知无瑕醒来时,他带静婉过去。
无瑕看了一眼静婉:“你先出去。”
静婉点点头:“那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等她出去了,无瑕才将西北隐情一点一点告知卢昶。
“我一直在阿尔哈部待着,周边羌人确实慢慢强大起来,可是,他们还没强大到能与西北边军抗衡的地步。”
“我逃到雁州後,遇到公孙嘉道,那时我负伤严重,他带我南下,路上他告诉我,杨复瑾命二州开了关口,让数万士兵北上,我才知道公主猜测得没错,在西北为乱的不是羌人,而是自己人,他们所为,不过是要围猎公主,夺她兵权!”
“殿下……是被秦子游杀的!秦子游……那是汝南王的人啊!殿下是被他们杀害的!”
她又想起了李暮云死前一幕,她身上的血都要流干了,却还往前冲……
只要一想,心痛更甚,她把枕巾都哭湿了。
卢昶一直没说话,唯有走前,他道:“所有的仇,我都会还回去的!”
静婉蹲在小火炉前,明明有奴仆照看,她还是坐在旁边,抱着双膝发呆。
身子一动,她回头,是卢昶抱她起来。
静婉搂住了卢昶的颈看他,他眼睛还有些红,还是今早敷过热水才好些。
她亲了亲卢昶的眼睛,以作安抚,卢昶终于有些笑意,回了她一个长长的吻。
自无瑕来後,平都也来圣旨,要卢昶即刻回都,不得耽误。
卢昶冷然,将圣旨投于火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