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银碗盛雪
◎我们之间,绝不会仅限于此。◎
尚禧暖被黎锡然桎梏于怀中,因着连日的候机赶行程,早已疲惫的人只有用那双琉璃眸子死死瞪他的馀力。
虽是无声的反抗,但尚禧暖瞳底那如盛满清冷寒泉的眸光,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将黎锡然冰灼得浑身寒凉。
本默默守在她身边的喻嘉樾见状随即起身,一个箭步冲到两人身前,拦住了黎锡然的路。
“放开她。”喻嘉樾声音压得极低,与往常完全两个模样。
“你还没有资格要求我。”黎锡然居高,护着怀中的尚禧暖撤了一步。
两个男人,虽然剑拔弩张,但还不忘顾忌尚禧暖身体,只是僵持着脚步,谁也没起争执去抢她。
但四目相对时,沙漠仿佛又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处处都是刺鼻的火药味。
其他三人见势不对,也齐齐跟了过去。
最後僵持是被尚禧暖咳嗽不止打断的,本就虚弱的人,于夜色里,更是面色苍白到空洞脆弱。
乔曦拉住喻嘉樾,调和道:“就给他们一个好好谈谈的机会吧,也给暖暖一个选择的机会。”
黎锡然这次没再停留脚步,直接抱着她穿过人群,去向他的帐篷内。
唯有两人的密闭空间,黎锡然先是温柔将她放在气垫床上。
刚刚还充满压迫愤怒的双眸,此时已溢满温柔意。
只是大小姐憋了一肚子气,刚刚坐稳,看向他的瞬间,擡手便是响亮的一耳光。
“黎锡然,你混蛋!”
她几乎是愤怒到了极点,那一记耳光更是调动了全身的力气。
满是镶嵌珍珠丶钻石的美甲,毫不留情地在他颊侧留下一道血痕,正密密麻麻冒着血珠。
黎锡然吃痛,眼梢却是无有变化的温柔。
他握住那只染了血的手,撩起一侧衣摆,仔仔细细地给她擦干净。
“手疼不疼?”黎锡然单膝跪坐在地上,仰着头看她,瞳孔内布满了鲜红血丝。
咫尺的温柔,眼底却又满带着病娇的偏执。
“黎锡然,以你的智商,不至于听不懂我刚刚说的话吧?”伤心欲绝的大小姐,话语里满是绝情的味道,“那我就再用大白话和你说一遍。”
“我们之间,往後不会再有任何关系。无论是亲情丶友情,还是爱情。有且只有相逢陌路。”
“暖暖。”黎锡然摇头,话音满是哽咽地气音,“我求你冷静地听我讲一次好不好。”
尚禧暖少有的,以在两人感情局势中的高位者姿态俯看他。
曾经的黎锡然对于自己来说,就像是一场声势盛大的美梦。他驻足于她最好的年华,以绝对的意气风发,坦然无畏成为她少女时代最鼎沸的人间。
纵使所有霓虹缤纷,人潮汹涌,都不抵他温柔唤一声她姓名。甚至只需要站在她面前,就足够抵消她所有的怒气。
“晚了。”她淡淡吐出两个字,但又足以杀人诛心。
她曾经等了黎锡然半个月,希望等来一个答案。
最後却是他人对自己满是批判性地否认。
骄纵大小姐的择偶选择,不该是成熟内敛的精明商人。
她要不计後果地偏爱,而不是步步彳亍,招招犹疑。
黎锡然握着她的手,想将她揉进身体里,又生怕使多一分力气弄疼她。
“暖暖,我有时候也很羡慕你,可以正大光明地表达爱。可是,这个世界,总有人要不得已克制和压抑自己的感情。”
“黎锡然,请问我们曾经是什麽禁忌关系吗?需要你如此压抑和克制。”尚禧暖此刻的眼神,连伤心的情绪都不再有。本萦绕不散的悲,都化为死灰般的寂,“那往後,也拜托你,抱着你的理智和不得已,别再打扰我的生活。”
“我这个人光明正大惯了,想要的是对等回应。”
黎锡然近乎无比卑微地祈求着,再没有平日里天之骄子的矜贵精英感,“暖暖,我曾经因为冲动,失去了父母。所以对你,我有一千万个不敢试图的侥幸。”
黎锡然十岁之前,都同母亲安德烈娅生活在英国伦敦。
安娅是个开朗明媚的女人,对于分手後才知道他的到来没有一丝怨怼,甚至感谢他选择了无父无母的她作为母亲。
後来再见黎谦昀是他三岁那年,或许是父子血脉的天然吸引。
两人在特拉法加广场相遇,他彼时正与母亲走散在人群,哭得伤心又无助。
绅士的中国男人陪着他喂了一个多小时的鸽子,得知了他刚满三岁,母亲独自一人抚养他长大。男人同样也告诉他,自己有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希望两人也能生出像他这样漂亮聪明的孩子。
而安娅的出现,打破了原本温馨的场面。
她的紧张,迫不及待地逃离,似乎都在说明些什麽。
那个下午,黎锡然得知了自己的身世,黎谦昀也知晓了自己有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