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昌听见动静,熄灭手机回过身。
“晚上怎麽睡?”陶楚问。
“你睡床,我打地铺。”沈应昌把手机塞回裤兜里。
陶楚看他这麽绅士,主动说:“那我帮你铺吧。”
沈应昌看她去忙碌,说了句:“我出去打个工作电话,五分钟就回来。”
他出了房间往甲板走去,在走廊尽头撞到了一个男人肩膀:“不好意思,走快了。”
“没事。”男人顿住脚步,看了他一眼。
沈应昌冲他点点头,到了甲板上才拿出手机发消息:“东西收好,明天等我上船後打电话确认。”
对方回复:“你确定旧手机不在陶楚身上?”
“她一天见几回闻耘生和李跃,穿着裙子又只带个小手包。你既然在行李箱没翻到,那就是她交给了信得过的人。”
“逐浪号可没人接应你了,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沈应昌发完这句,长出一口气,揉了揉头发往回走。
他刷卡进了房间,听见里间传来淋浴水声,意识到陶楚是想趁自己出去的几分钟快速洗个澡,以免尴尬,可自己回来得太快。
于是他就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听见她从浴室出来,也不主动说话。
直到陶楚拿毛巾裹着头发出来,确认是他进来才散开毛巾,露出一头长毛寸:“回来了。”
她镇定自若地擦着头发,沈应昌倒是第一次这麽近看见她的寸头。
她满身红油漆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他眼前,而现在刚洗完澡的陶楚穿着干干净净的长袖长裤,素颜的脸上白皙无暇,双眼镇静淡漠,和当时的狼狈愤怒模样判若两人。
陶楚也察觉到他的表情太过深沉,不像之前嘴欠时那样嬉皮笑脸。
她想到他刚刚是出去接工作电话,问道:“怎麽,有坏消息?”
“没,就是看到你的头发——”沈应昌挤出个笑,“想到C大的事了。那些油漆……花了很久才洗掉吧。”
清理被油漆浸染的伤口时的剧烈疼痛,满屋子的消毒水味道,用油搓揉皮肤的时候牵扯到刚刚缝合的伤处……
痛苦的记忆涌上来,陶楚反而觉得把头发剃干净的那一刻是最轻松的。
沈应昌看她脸色很不好看,後悔多问一句,立刻打岔:“我去看看我的地铺怎麽样了——”
陶楚伸手摸了摸半干的头发,跟在他身後走进卧室。
沈应昌本来就是找借口,夸了两句陶楚心细之後就去拿换洗衣服,把自己关进卫生间。
陶楚拿出手机翻看起记录伤口愈合的照片,忽然收到了闻耘生的“晚安,明早见”。
陶楚回了“晚安”,想到明天还要早起回房间收拾剩下的行李,扯着嗓子喊了声:“我先睡了,明天我五点半起。”
“好,我陪你一起——”沈应昌应了一句。
陶楚定好闹钟,钻进被子里。
身处陌生的环境,还有个近乎陌生的男人在同一个房间,明天又要出海,陶楚本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
可不知道是昨晚通宵没睡,还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竟然睡得很安稳,连沈应昌什麽时候洗完澡出来都不知道。
沈应昌路过床的时候瞄了一眼,发现她已经睡着,不由得笑着摇摇头。
睡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