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小太监紧跟着磕头,虽也伏在地上,声音却稳了不少,条理清晰。
“回小主,奴才小沛子。奴才之前在敬事房跟着管事公公打杂,常跑腿传话,也跟着认了些字,会记些简单的账目。”
哦?
孙妙青眼底闪过一丝浓厚的兴趣。
会认字,还会记账,在敬事房待过,这意味着他不仅有文化,还可能接触过核心信息。
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很好。”
孙妙青淡淡夸了句。
就这么两个字,让底下跪着的四个人齐齐松了口气,后背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萝卜给多了会惯坏,大棒挥久了会打死。火候,刚刚好。
她缓步走回殿门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声音也放缓了。
“都起来吧。”
“往后就在春熙殿当差,别的我不多说,只一句,把我的话记在心里。”
“是,小主。”四人战战兢兢地起身,垂手立在一旁,规矩得像四尊木雕。
孙妙青朝春桃和春喜看了一眼。
春桃立刻上前,给青珊和宝珠一人塞了个小巧的银裸子。
春喜则走到小卓子和小沛子面前,给他们一人递了个分量更足些的荷包。
“小主赏的,都收下吧。”春喜的声音清脆。
那银子和荷包沉甸甸的,带着一丝温热,握在手里,才让这四个新来的奴才感觉自己冰冷的四肢终于回了暖,又活了过来。
“谢小主赏赐!”
“奴才(奴婢)定当为小主尽心尽力,万死不辞!”
四人又激动地跪了下去,这一次,声音里满是真切的感激和死里逃生后的敬畏。
“行了,都去做事吧。”
孙妙青挥了挥手,不再看他们。
殿门“吱呀”一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也仿佛隔绝了那份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宫廷威仪。
孙妙青长长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松弛下来,揉了揉有些僵的脸颊。
“快坐下吧,都拘束一天了。”
声音里没了方才的威严,倒像是回到了苏州家里,卸下了一身疲惫。
春桃和春喜这才敢真正地放松,两人麻利地搬来脚踏,一左一右地为她捶着酸胀的小腿。
“小姐,可算是歇下来了。”春桃的手劲儿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方才您那样子,可真吓人,奴婢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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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喜更是心有余悸,小脸还有些白:“是啊是啊,宫里好大的规矩,奴婢站着腿都软了。”
她说着,又忍不住探头朝殿外望了望,眼里闪着新奇的光。
“不过……这宫里可真漂亮啊,比画本子里的仙宫还气派!”
孙妙青听着两个丫头的话,嘴角的笑意还没散去,眼里却已经恢复了清明。
漂亮?气派?
在这金玉堆砌的牢笼里,这些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她闭着眼,脑子里却在飞复盘。
刚才那一场,算是一场还算成功的“团队组建”。
恩威并施,立规矩,画大饼,再给点甜头。
这套流程,她上辈子在公司里用来管理团队,简直不要太熟练。
青珊识字手巧,是门面,将来送礼交际能派上用场。
宝珠会做点心,是后勤保障,能把自己的胃伺候好,关键时刻,一道新奇吃食或许就能敲开一扇门。
小卓子胆小,但胜在听话,干些杂活足够。
而那个小沛子,识字会记账,在敬事房待过,是真正的意外之喜。
在这深宫里,消息和账目,就是眼睛和耳朵。
“小姐,您刚才赏出去的银子,是不是太多了些?”春喜到底是更稳重些,小声提醒道,
孙妙青睁开眼,眸光落在春桃担忧的脸上。
“不多。”她淡淡开口,“千金买马骨,这几个碎银子,买的是他们往后几个月的忠心,划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