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倚梅园的余莺儿,还有他那个自作聪明的奴才苏培盛,合着伙把他当傻子耍了!
皇帝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却微微收紧。
被欺骗的恼怒,与找到真相的了然。还有对这个一面之缘,”桂花糕“之谊的妙常在生出的浓厚兴趣,在他心中交织成一片汹涌的暗潮。
他捏着那卷经文,指腹缓缓摩挲着纸页上风干的墨迹,仿佛能感受到执笔人落笔时的沉静。
“这经文,是妙常在亲手所抄?”他问,声音听不出喜怒。
“可不是,”太后看他感兴趣,便多说了两句,“这孩子不仅孝顺,还活泼机灵,前儿送来的梅花糕,味道也是一绝。只是性子淡了些,不爱争抢,进宫这些时日,竟一直没能到你跟前伺候。”
皇帝将那卷经文捧在手中,指腹下的纸张细腻而坚韧,一如那笔锋间透出的风骨。
他的心中,怒火与好奇正以前所未有的姿态疯狂交织。
他抬起头,看向安详品茶的母后,声音听不出波澜。
“母后对这位妙常在,似乎颇为欣赏。”
太后呷了口茶,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哀家这把年纪,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放下茶盏,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有些人,像街边叫卖的瓦罐,敲得震天响,内里却空空如也,一碰就碎。”
“而有些人,是上好的官窑青瓷,需得静下心来,细细地品,方知其温润与珍贵。”
太后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皇帝心头猛地一震。
母后这是在点他。
瓦罐,说的是那个冒名顶替、上蹿下跳的余莺儿。
而青瓷,指的便是这位从未露面,却已将一手好字送到他面前的孙妙青。
皇帝的喉结微微滚动。
他想起了那晚倚梅园的闹剧,想起了苏培盛那张谄媚又心虚的脸。
原来,在他以为自己掌控一切的时候,他最信任的奴才,竟敢自作聪明,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何其荒唐!
何其可笑!
“皇儿在想什么?”太后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洞察一切的平静。
皇帝缓缓将经文放在小几上,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儿臣在想,这紫禁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但更多的是,自作聪明的人。”
太后微微颔,拿起那卷经文,像是爱不释手地摩挲着。
“所以说,真金,不怕火炼。”
“哀家听说,这孩子进宫后,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倚梅园的福条,更没有借此邀功的意思。”
“不争,不抢,也不辩。”
“这才是真正有底气的人,才有的气度。”
皇帝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卷经文上。
是了。
一个能写出这样风骨字迹的女子,又怎会是那种急功近利之辈?
被欺君的怒火仍在胸中燃烧,但一种更为强烈的、近乎于狩猎般的兴趣,已经悄然占据了上风。
他不仅想知道那晚雪夜中的剪影究竟是谁。
他更想亲眼看看。
这个懂得以退为进,能做出那般美味桂花糕,又写得一手好字的孙妙青……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着,出的“笃、笃”声,像是在为某个即将到来的结局,敲响了倒计时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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