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声音里透着玩味,“为何偏偏只绕着你?”
来了。
第一道考题。
开放性问题。
孙妙青垂着眼帘,心思电转。
说它有灵性,是暗示自己天赋异禀,容易招致猜忌。
说不知道,是蠢。
她心念一定,柔声回道:“回皇上,臣女家中亦养猫,故而懂一些猫的习性。”
“先父在世时常教导臣女,猫能守护粮仓,是为忠;能驱逐蛇鼠,是为义。要臣女学它的品性,为君分忧,为国尽忠。”
一番话,不疾不徐,既巧妙地解释了猫为什么亲近她,又把孙家的家教和忠心不着痕迹地摆了出来。
果然,上的太后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神色微动,端起茶碗,轻轻撇了一下浮叶。
皇帝的兴致似乎更浓了。
他身子微微前倾,龙袍上华丽的盘金绣纹,在殿内幽微的光线下,折射出流动的光辉。
那只白猫似乎感受到了御座上的威压,却没跑,反而蹲坐在孙妙青的脚边,仰头用一双金色的眼睛专注地望着她。
“雪团平日里傲气得很,今天倒是稀奇……”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那白猫竟纵身一跃,轻巧地跳上了孙妙青行礼时弯曲的手臂,稳稳地趴了下来,温顺得不像话。
“嘶——”
殿内响起一片极轻但清晰的抽气声。
连太后都微微侧目,看向这人与猫和谐共处的一幕,眼神里是确确实实的意外。
孙妙青心头猛地一跳,但她跪拜的姿势,乃至承载着猫儿的手臂,都纹丝不动。
稳如磐石。
好家伙,你可真会给我上难度。她在心里叫苦。
御座上的皇帝,终于忍不住,出一声低沉的笑。
“有意思。”
“连雪团都瞧上了你。苏州来的……你们孙家的锦缎,做得不错。”
这句夸赞,是赏,也是第二道考题。
是个机灵的,就该顺着这话,把自家织造的锦缎夸出花来,再引申到自己如何心灵手巧。
但孙妙青偏不。
“皇上谬赞。家兄能为宫中效力,是孙家天大的福分。”
她微微一顿,目光落在手臂上那团雪白,语气里染上几分真实的笑意。
“不过臣女以为,比起那些锦缎,还是雪团更识货些。”
话音刚落,那猫儿好似听懂了,抬起毛茸茸的头,对着孙妙青的脸“喵”了一声,声音软糯。
这一下,连角落里侍立的几个小太监都绷不住了,肩膀微微耸动,强忍着笑意。
皇帝彻底被逗乐了,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龙椅里,姿态舒展。
“哦?怎么个识货法?”
孙妙青抿了抿唇,抛出了准备好的第二层答案。
“臣女听闻,猫识人心。”
“它们从不看外表是否华美,只凭本心亲近良善之人。雪团肯亲近臣女,想来是觉得臣女心诚,并无半分歹念。”
这话滴水不漏,既夸了猫通灵性,又赞了自己品性纯良。
太后那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皇帝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人一猫,问出了第三个,也是最致命的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