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请安,分明是当众秀恩爱,还是直接往皇后心窝子上捅刀子的那种。
果然,皇后端着茶盏的手,指节几不可察地紧了紧。
但她毕竟是皇后,脸上依旧是那副端庄得体的笑容:“皇上连日忙于朝政,是该多歇歇。妹妹能为皇上分忧解劳,也是后宫的福气。”
她放下茶盏,话锋一转,目光扫向了殿下众人:“说起来,皇上对妹妹们也是一样的。如今宫里添了这么多新妹妹,往后咱们也多几个作伴说话的人,本宫瞧着,心里也高兴。”
瞧瞧,这才是ceo的水平。
三言两语,就把华妃“独得恩宠”的炫耀,变成了“皇上雨露均沾”的官方言,还顺势把新人拉到了自己阵营,提醒华妃,你不是唯一的。
皇后此言一出,殿内那点子刚刚被华妃搅起来的火药味,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她不紧不慢地将茶盏递给剪秋,目光柔和地落在一众新晋的小主身上,声音也温和了许多:“好了,都到齐了,就该行正经的礼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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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江福海适时开口,声音清朗:“新入宫的各位小主,还不快给皇后娘娘行叩拜大礼。”
孙妙青随着众人,敛了心神,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清脆或娇怯的声音汇在一处,在这偌大的景仁宫里回荡。
孙妙青心里把这套繁琐的礼节骂了千百遍。膝盖骨硌得生疼。
“都起来吧。”
皇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不出喜怒。
“谢皇后娘娘。”
众人依言起身,孙妙青低眉顺眼地站着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
皇后端坐凤位,仪态万方,仿佛刚才和华妃那番机锋从未生过。她目光缓缓扫过底下站着的这一排新人,像是在审视一批新进的货物。
“你们也要见见宫里的各位嫔妃。”
江福海:端妃娘娘身体抱恙,各位小主今儿怕是见不到了
孙妙青心里一动。端妃,那个传说中被华妃灌了红花汤,从此病体缠身、久居深宫的女人。江福海这一句,既是告知,也是在不动声色地给华妃上眼药。
果然,华妃的脸色沉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娇纵的模样,只是端着茶盏的手,半天没送到嘴边。
这时,江福海又道:“向华妃娘娘见礼”
众人又呼啦啦地矮下身子。
“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这次,华妃可没像皇后那样叫起。
众人矮着身子,她却恍若未闻,径自端详起自己新做的赤金护甲,又侧头对身边的颂芝开了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整个殿内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颂芝,今年内务府送来的翠有些浮了,一点都不通透。”
“这好翠是越来越不多见了。。”
她慢悠悠地开了腔,殿中跪着的一众新人,膝盖已经开始酸,却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好家伙,下马威来了。这是杀鸡儆猴,也是在明晃晃地打皇后的脸——你让她们起,我偏不让。
颂芝连忙凑趣:“娘娘说的是,这等货色,哪里配得上娘娘。”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殿内除了她们的声音,便只剩下众人愈沉重的呼吸声。
孙妙青的膝盖硌在冰凉坚硬的金砖上,感觉骨头都快碎了。
她暗中咬牙,心里把这后宫比作了一个大型pua现场,而华妃,无疑是那个最擅长精神打压的高段位主管。
用无视来制造压力,用抱怨来彰显地位。
就在孙妙青觉得自己的膝盖即将宣布报废的时候,凤座上传来一声轻笑。
是皇后。
“华妃妹妹说的是。”皇后声音温和,听不出半点不悦,“只是这内务府的奴才,惯会看人下菜碟。妹妹你身份尊贵,眼光又挑剔,他们送来的东西自然是宫里顶尖儿的。”
这话听着是捧,但殿内聪明点的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
果然,皇后顿了顿,端起茶盏轻轻一拨,话锋紧跟着就转了过来,目光却依旧是温和的。
“可话又说回来,若是连妹妹你都觉得这翠的成色浮了,那这宫里头,怕是就再也寻不出更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