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妙青扶着春桃的手慢慢站起,脸上带着柔软又得体的笑意。
“回娘娘,皇上和各宫姐妹们都离了宫,臣妾怕您一个人在宫里闷得慌,便想着和两位姐妹一起来陪您说说话,尽些孝心。能陪在您身边,臣妾心里也踏实。”
这话说得,简直像一捧最暖的热水,熨帖到了太后的心坎里。
太后连连点头,那双紧紧攥着佛珠的手终于松开了。
她反手握住孙妙青,掌心干燥而温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她看也不看另外两个已经彻底沦为背景板的贵人和答应,拉着孙妙青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嘴里不住地念叨着:
“好孩子,你就是太懂事了,反而让人心疼。”
太后叹息一声,目光扫过殿内,最后落在孙姑姑身上,声音陡然拔高,恢复了执掌后宫多年的威严。
“传哀家的话,妙常在侍奉皇上有功,身怀龙裔,晋为贵人!即刻生效!”
此言一出,殿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太后可不管底下人心里转了多少个弯,她现在眼里只有自己未来的大孙子。
她转头对孙姑姑继续吩咐道:“寿康宫小厨房新炖的燕窝,每日都给春熙殿送一份去!再挑两个最稳妥的嬷嬷和四个伶俐的宫女,一并送过去伺候!”
一句话,直接将孙妙青的地位,捧上了留守后宫的头一份。
孙妙青连忙就要起身谢恩,却被太后一把按住了。
“行了,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这些虚礼都免了。哀家只要你好好的,把哀家的皇孙安安稳稳生下来,就是对哀家最大的孝心。”
太后坐直了些,话也多了起来,“想当年哀家怀着皇上的时候,也是这般光景,还害喜得厉害,什么都吃不下。”
话匣子一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了。
孙妙青便顺着她的话,巧笑嫣然地问些孕期的注意事项,太后也乐得指点,一来二去,殿内的气氛竟真的热络起来。
富察贵人总算回过神,见状也赶紧凑趣道:“就是!我额娘常说,女人怀孕生子,就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可得仔细着!”
话说得糙,但那份关切是真的。
连安陵容也小声补充了一句:“都说酸儿辣女,不知姐姐如今爱吃酸的还是辣的?”
半个时辰后,三人告退。
一出寿康宫,富察贵人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使劲拍着胸口:“我的天,可憋死我了!还好妹妹你有这天大的好消息,不然我们今儿也得灰溜溜地走!”
孙妙青笑了笑:“是这孩子来得正好,也是托了两位姐姐的福,配合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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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的喜气,几乎要将殿顶都掀翻。
太后前脚刚赏完,后脚就立刻催着孙姑姑:“快,备马!派最得力的人去圆明园,务必亲口将这天大的喜讯报给皇上!”
这等大事,用信鸽都嫌慢了。
快马加鞭,一路从紫禁城奔赴圆明园。
彼时,皇帝正在勤政殿批阅奏折,窗外蝉鸣聒噪,更添心烦。他放下朱笔,捏了捏眉心,只觉得这满桌的折子都透着一股陈腐气。
就在这时,苏培盛满面红光,脚下生风地快步走了进来,那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皇上,大喜,天大的喜事!”
皇帝眼皮都未抬,懒懒道:“何事能让你这般失态?”
苏培盛躬着身子,声音里的喜气却怎么也压不住:“皇上,是寿康宫递来的话!妙常在……不,是新晋的妙贵人,有喜了!太医亲诊,已有三月身孕!”
殿内倏然一静。
皇帝捏着眉心的手顿住了,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一点笑意便如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冲散了眉宇间的倦怠。
“三个月?”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愉悦,“竟已三个月了。”
“是啊,万岁爷!”苏培盛见状,立刻凑趣道,“太后娘娘说,妙贵人是怕自己弄错,扰了圣驾,这才一直没敢声张。今儿个是去给太后娘娘请安,闻着点心味儿犯恶心,才被太后瞧出了端倪。您说说,这可真是……太懂事了!”
“懂事……”皇帝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有点风吹草动就闹得人尽皆知,恨不得立刻邀宠固宠。偏她倒好,揣着这么个天大的功劳,竟还悄无声息地替他去安抚太后。
这桩喜事,来得安安静静,却又恰到好处。
皇帝只觉得心头那股子烦闷燥热一扫而空,通体舒泰。
他站起身,在殿内踱了两步,心情极好地吩咐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