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叫求情,那叫递刀子!”
甄嬛伸手,用力按住安陵容冰冷而颤抖的肩膀。
“所以,眉姐姐的退让,不是放弃你,而是在保你父亲的命,也是在保全我们所有人。”
“那我……我该怎么办?”
安陵容刚刚被强行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汹涌而上,带着彻底的、灭顶的绝望。
“皇上今天已经下令将蒋文庆斩立决……下一个,很快就是我爹了……”
“那就去找一个人。”
甄嬛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入安陵容的眼底。
“一个比华妃,更不想看到年家权倾朝野的人。”
安陵容茫然地抬起头,泪眼婆娑。
甄嬛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狠绝的、破釜沉舟的味道。
“皇——后。”
“皇后娘娘?”
安陵容像是溺水之人,猛地抓到了一根浮木,眼中瞬间爆出一丝光亮。
可那光亮,很快又被她骨子里的自卑和怯懦给浇灭了。
“她……她位份尊贵,会……会肯帮我吗?”
“她会的。”
甄嬛的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
“华妃借着她兄长的军功,在这后宫里作威作福,皇后娘娘隐忍了多久?”
“如今这桩案子,牵连的是军国大事,动摇的是前朝根基,更是皇后拿捏华妃,最好、也最锋利的一把刀。”
甄嬛凑近她,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股令人心头颤的力量。
“你父亲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它是皇后递到皇上面前,刺向华妃和年家的一道光明正大的利器!”
“这把刀,皇后等了太久了。她,一定会用。”
景仁宫外,连宫墙的影子都透着一股能将人烤干的燥热。
剪秋一见二人,便屈膝行礼,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笑。
“给莞贵人、安答应请安。”
甄嬛扶了安陵容一把,开门见山:“剪秋姑姑,我与安答应有要事求见皇后娘娘,还请通报。”
剪秋脸上的笑意不变,语气却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歉意。
“两位小主来得真不巧,娘娘出去了。”
甄嬛眉心微不可察地一动:“出去了?我记得这个时辰,娘娘该是午歇刚起。”
“是呢。”剪秋滴水不漏地应道,“可皇上在勤政殿召见,娘娘已经过去了。想来,也是为了西北粮草那桩事。”
话音刚落,安陵容便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冰凉的讥诮。
“皇后娘娘的消息真是灵通,竟算准了我和姐姐要来求她,便先一步去见皇上了。”
这话实在是大胆,连剪秋的眼皮都控制不住地跳了一下。
甄嬛却只是淡淡一笑,仿佛全然没听出其中的冒犯。
她心中澄澈如镜。
皇后不是算准了她们要来。
而是算准了,这件事,一定会有人来求她。
她抢先一步去勤政殿,不是为了避而不见,而是为了抢占先机,将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剪秋很快恢复如常,再次躬身,姿态恭敬。
“娘娘何时回来也说不准,若两位小主不嫌弃,不如先到偏殿用盏茶,稍等片刻。”
她顿了顿,补充道:“茶水点心都已备下了。”
茶水都备下了?
甄嬛心中了然。
看来皇后不是不见,而是要她们“等”。
等,也是一种施压,一种权术。
她拉了拉安陵容冰冷的衣袖,温声道:“那便有劳剪秋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