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答应算什么?不过是南府出来的小门小户,皇上一时贪图新鲜罢了。娘娘您先歇着,嫔妾告退。”
曹贵人躬身退出殿外,殿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内里压抑的哭声。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完了,年妃,彻底完了。
一个只剩下脾气和昔日恩情的妃子,就像一栋看着华美,内里却早已被蛀空的楼阁,风一吹,随时都会塌。
皇上今日的厌弃,已经不是做给外人看的姿态,而是自内心的烦腻。
那个新来的玉答应,简直就是皇后递给皇上的一把刀,一把用来凌迟年妃的刀。声音像纯元,是扎甄嬛的;可那份娇俏蛮横的神韵,活脱脱就是年妃刚入王府时的模样。
皇上在贪恋什么?
他不是在怀念年妃,他是在怀念那个时候,对他百依百顺,既有风情又懂分寸的年世兰。
这是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年妃,你不是无可替代的。
年家这棵大树眼看就要倒了,她曹琴默,还有她的温宜,绝不能被这棵倾倒的大树活活砸死!
必须找一处新的、更稳固的落脚之处。
找谁?
皇后?曹贵人心里冷笑一声。景仁宫的门槛太高,里头的主子心更黑。她如今送上门去,皇后最多夸一句“聪慧”,然后就会把自己当成一把用完即弃的刀。皇后喜欢收集刀,却从不为人打造盔甲。
甄嬛?碎玉轩自己都快成冷宫了,自身难保。
曹贵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天地一家春”的方向。
慧嫔,孙妙青。
今日席上,齐妃咋咋呼呼,富察贵人尖酸刻薄,甄嬛失魂落魄,连一向沉稳的安陵容都气得脸都白了。唯有她,稳坐钓鱼台,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出与她无关的戏。
有宠,有子,家世的短板也被皇上亲手补齐。最重要的是,她有脑子,而且根基尚浅,正需要人手。
自己手里这点算计人的本事,对皇后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
可对慧嫔而言,却是雪中送炭。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照亮了她晦暗的前路。
只是,空口白牙地去投诚,那位精明的慧嫔娘娘未必肯信。
必须送上一份厚礼,一份让她无法拒绝、也无法怀疑的“投名状”。
那份礼,既要能彰显自己的价值,又要能彻底斩断自己和清凉殿的过去。
宝鹊捧着信进来时,安陵容正坐在窗边,手里捻着一小块刚调好的“凝脂香”,心神不宁。
“小主,家里来信了。”
安陵容的动作一顿。
信?这个时候?
前些日子父亲安比槐才来信,通篇都是“松阳县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的废话。她那个爹是什么德行,她比谁都清楚。
贪财、好色、胆小如鼠,偏又爱慕虚荣,自视甚高。
在松阳县那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没人管束,指不定惹出多少麻烦。
从前她位卑,无人注意。如今她站到了风口浪尖上,她那个爹,就是她身上最大、最致命的破绽!
她接过信,指尖有些凉。
信封有两封,一封厚,一封薄。她先拆开了厚的那封,是她爹的字迹,张牙舞爪,透着一股子小人得志的轻狂。
她飞快地扫视着。
信上的内容,不是问候,不是关心,通篇都是炫耀与吹嘘。
吹嘘他如何因为女儿在宫中得宠,在松阳县里备受巴结;吹嘘他又得了多少“孝敬”,光是上好的湖笔就收了十几匣;吹嘘他又纳了几房年轻貌美的小妾,还抱怨说养着费钱。
字里行间,更是毫不掩饰地暗示女儿,要她在宫里再加把劲,吹吹枕边风,好让他这个当爹的,能早日高升,调回京城享福!
安陵容只觉得手脚冰冷,眼前阵阵黑。
蠢货!
她这个爹,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他根本不知道,他信里沾沾自喜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是皇后递到皇上面前,置她于死地的罪证!
喜欢甄嬛传:妙青借东风请大家收藏:dududu甄嬛传:妙青借东风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