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的心,猛地一沉。
“可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众矢之的。”
孙妙青伸手,将安陵容衣襟上那个小小的香囊扶正,冰凉的指尖让她轻轻一颤。
“你和富察贵人同住一宫,她肚子里那个,如今是宫里最金贵的东西,也是最烫手的山芋。”
“一个活生生的靶子,就摆在你隔壁。”
孙妙青的声音压得极低,像蛇一样钻进安陵容的耳朵里。
“你说,万一这靶子上哪天中了箭,第一个会怀疑谁?”
一句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安陵容的脸霎时没了血色。
她想起了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制香本事,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笔直窜上后脑。
若是有人在她宫里动了手脚,再栽赃到她头上……
那真是百口莫辩!
“姐姐,我……”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这宫里害人的法子,千奇百怪。”
孙妙青打断她,声音里透着冷酷的清醒。
“你比我更懂,有些东西,瞧不见,闻不着,却能杀人于无形。”
这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安陵容心中最隐秘的恐惧。
她捏紧了手里的针线笸箩,指节绷得白。
是啊,她懂。
正因为懂,所以才更怕。
“姐姐,我明白了。”
“光明白,不够。”孙妙青盯着她惊魂未定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得做到。”
“从今天起,关好你的乐游堂,管好你宫里的人。”
“嘴巴不严的,手脚不干净的,趁早寻个由头卖了,别给自己留祸根。”
“富察贵人宫里的东西,别说吃了,就是她院里开的一朵花,你也给绕着走!”
“这几个月,咱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孙妙青走到桌边,拿起一块打磨虎眼的黑曜石,在光滑的紫檀木案几上轻轻一划,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记住,在这宫里,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功劳。”
午膳时分,皇帝的銮驾如期而至。
孙妙青领着宫人迎驾,屈膝行礼,每一个动作都从容得体,仿佛早晨的雷厉风行从未生过。
皇帝一脚踏进殿内,目光随意一扫,便察觉到了不同。
从殿外守着的太监,到里头伺候的宫女,人人襟前都挂着个一模一样的虎头香囊。
就连殿内的梁上,都悬着几个用艾草扎成的艾虎,随着人走动带起的微风,轻轻摇晃。
“今儿是什么好日子?”
皇帝解下披风递给苏培盛,语气里带着几分新奇。
“你们春熙殿,倒弄得跟过端阳节似的,还人人有份?”
孙妙青莞尔一笑,扶着皇帝在主位坐下,亲自奉上茶,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皇上忘了,咱们六阿哥的小名儿,叫什么了?”
皇帝端着茶盏的手一顿,随即失笑,眼底也染上了暖意:“塔斯哈。”
“可不是么。”
孙妙青从袖中取出一个崭新的虎头香囊,比旁人的都要精致几分,虎眼是用碎金线绣的,在殿内光线下闪着细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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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想着,咱们的小老虎还小,胆子也小,便斗胆让宫人都挂上这艾虎香囊,给他镇一镇,壮一壮胆气。”
她仰头看着皇帝,眼波流转,带着几分狡黠的俏皮。
“这叫……人多力量大。”
皇帝听了这句新鲜词,忍不住笑出声来:“歪理。就你主意多。”
话虽如此,他却极其自然地微微倾身,任由孙妙青将那香囊挂在他的玉佩旁,动作亲昵。
“那当然了。”
孙妙青顺势替他整理好衣带,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