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凑近了些,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笃定。
“你看着吧,年家这火,烧不了多久了。咱们只管安安生生,等着看戏就成。”
翊坤宫内,烛火将一室都熏得暖融融。
华妃懒懒地靠在皇帝怀里,指尖绕着他腰间玉佩的明黄穗子,声音又娇又软,话里却带着钩子。
“皇上近日总歇在臣妾这儿,怕是把旁人都给忘了。臣妾听闻,皇上许久没听安常在唱曲儿了,她那嗓子是顶好的,不如宣她来,为皇上和臣妾唱一曲助兴?”
她抬眼,眸光盈盈地看着皇帝,一副贤良大度的模样。
皇帝捏了捏她的手,低笑一声:“夜深了,何苦再折腾人。”
华妃立刻嘟起嘴,从他怀里坐直了些,脸上写满了委屈:“是臣妾想左了。臣妾只是想着皇上高兴,便什么都好。”
“好了好了,”皇帝将她重新揽进怀里,语气里满是纵容,“既然是你的心意,朕岂有不领的道理。宣她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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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殿外扬声道:“周宁海。”
周宁海应声而入。
“去,把安常在请来。”
孙妙青看着安陵容惊恐到失色的脸,心中瞬间了然。
华妃的算盘,敲得整个后宫都能听见。
这哪里是宣召唱曲。
这是要将安陵容当成一个玩意儿,在皇帝面前肆意羞辱,让她在翊坤宫的地界上,彻底沦为笑柄。
杀人诛心,这一招,毒辣依旧。
孙妙青缓缓起身,腹部的隆起让她动作带着一种天然的威仪。
她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温婉笑意,声音柔得像三月春风。
“周公公,我有一事不明。”
周宁海正沉浸在即将完成差事的得意中,闻言心头猛地一跳。
这位妙贵人,安分了这么久,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开口?
他连忙躬身,态度比刚才恭敬了三分:“贵人请讲,奴才知无不言。”
孙妙青玉手轻抚小腹,仿佛在安抚腹中胎儿,语调却平缓而清晰。
“我记得,宫中规矩,皇上可随时宣召妃嫔。但常在及以上位份的姐妹,夜间出入他宫,需得有太后懿旨,或是皇后娘娘的凤旨。”
她抬眸,目光清凌凌地看着周宁海,笑意不减。
“不知这两样东西,周公公今日可曾带来?”
周宁海的额角,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
旨意?他哪有什么旨意!不过是华妃娘娘一句话罢了!
这规矩平日里无人较真,可一旦被摆在台面上,就是天大的漏洞!
“这……贵人,皇上口谕,便是圣旨啊……”他强自辩解,声音已经有些虚了。
孙妙青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悲悯。
“周公公莫要为难。”
“既然是皇上的心意,安妹妹自然是要去的。”
她转向面色煞白的安陵容,眼神中是安抚,也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只是,安妹妹身子骨弱,这夜风一吹,万一着了凉,病了,明日无法再以天籁之音侍奉皇上,岂不是我等姐妹的罪过?”
“不如这样。”
孙妙青的声音在安静的殿内掷地有声。
“我陪安妹妹同去。”
安陵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陪她去翊坤宫?去那个龙潭虎穴?
周宁海的脸,彻底黑如锅底。
他奉命来牵一只待宰的羔羊。
可现在,羔羊身边,站着一头怀着龙种、还精通宫规的护食猛兽!
“贵人千金之躯,身子要紧,就不必……”
“我身子好得很。”孙妙青直接打断他,语气依旧温和,却字字如钢钉,“太医说了,适当走动,于龙胎有益。”
她轻轻一笑,目光扫过周宁海,意有所指。
“再者说,皇上若知我因身怀有孕,便对姐妹冷眼旁观,怕是会觉得我恃宠而骄,不懂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