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的呼吸一窒。
孙妙青心中了然,面上却震惊道:“四皇子?怎么会……”
皇子高烧,亦无太医。
这句话的分量,比皇后头风作,要重上千百倍。
“年家……”敬嫔咬着牙,“他们将太医尽数带走,竟连皇子的性命都置之不顾!”
安陵容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可如何是好?”
孙妙青心中狂喜,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惶与忧虑:“此事……皇上可知晓?”
“园子里的人已经派人进宫报信了,但想来……这消息还没能递到养心殿去。”敬嫔的目光在两人脸上一扫,意有所指,“这事咱们……相机行事。”
相机行事。
说完这四个字,敬嫔便屈膝一福,不再多言,提着灯笼转身融入了夜色。
仿佛只是顺路提了句嘴。
可这句嘴,却像一盆滚油,兜头浇在了安陵容心上。
她脑子“嗡”的一声,下意识地抓紧了孙妙青的手臂,指尖冰凉。
“姐姐,这……这可是皇子!年家他们疯了吗?”
孙妙青没有立刻回答,她甚至还安抚地拍了拍安陵容的手背。
疯了?
不,年家不是疯了,是蠢。
是蠢到家,蠢得可爱,蠢得让她想给年羹尧和他夫人一人送一面锦旗。
上书四个大字:最佳助攻!
她原本的计划,不过是让四阿哥病一场,病得凄惨些,谁知竟直接高烧了。
可现在呢?
年家这一手,直接把她那点小打小闹,抬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皇后病重,无太医。
皇子高烧,亦无太医。
两条人命,一条是中宫国母,一条是龙子凤孙,全被他年家一个臣妇的“急病”给耽搁了。
这罪名要是坐实了,哪里还只是一个“跋扈”能说得清的?
这是藐视中宫,罔顾皇嗣!
这是要掘了年家的根!
孙妙青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眸底所有的精光。
这盘棋,皇后开了局,敬嫔递了刀,年家自己把脖子伸了过来。
当真是天助我也。
“姐姐,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去告诉皇上?”安陵容的声音都在颤。
“告诉皇上?”孙妙青终于开口,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格外清醒,“怎么告诉?谁去告诉?”
她转头看着安陵容:“现在去,我们就是那出头的椽子,第一个烂。这消息,得让它自己长了脚,跑到皇上耳朵里去。”
安陵容怔住了。
孙妙青拉着她,继续往春熙殿走,脚步不疾不徐。
“皇后娘娘的头风,是第一阵风,吹的是年家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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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嫔姐姐递来的话,是第二阵风,吹的是年家无君无父。”
“两阵风合在一起,才能掀起滔天巨浪。”
她顿了顿,唇角逸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安安稳稳地坐着,等着那浪头,把我们想要的东西,送到我们面前。”
回到春熙殿,暖意融融。
孙妙青脱下披风,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六皇子,脸上那份柔软一闪而过,随即被一种冰冷的决断所取代。
她叫来春喜,只吩咐了一句话。
“去告诉圆明园的人,就说我说的。”
“四阿哥吉人天相,万万死不得。”
“但这场病,也万万好不得。”
春喜心头一凛,立刻垂:“奴婢明白。”
孙妙青看着春喜退下,这才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任由微凉的夜风吹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