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安慰我。”安陵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麻木,“我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全宫里的笑话。”
孙妙青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对身后吩咐道:“春喜,把食盒放下。”
春喜应声,将食盒放在一旁满是灰尘的小几上,打开了盖子。
里面并非什么名贵补品。
只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红枣莲子羹,和几样做得极其精致的苏式小点心。
那股温润的甜香,瞬间冲淡了屋里的霉味,硬生生在这片死寂里,带来了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
安陵容的视线直直地落在那些食物上,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只是觉得,”孙妙青终于开口,声音不带什么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宫里的女人已经够苦了,何必再互相为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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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安陵容的心里。
她想起了翊坤宫里那些毫不掩饰的嘲笑,想起了伺候自己的宫女太监今早看她时,那种毫不掩饰的轻蔑。
一股无法言说的悲凉与恨意涌上心头。
“她们……”安陵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们在翊坤宫里,都在笑我,对不对?”
孙妙青没有否认。
她只是淡淡地反问:“笑你的人多了,你,在意得过来吗?”
安陵容沉默了。
是啊,在意得过来吗?
“宫里的消息,有真有假。”孙妙青的目光落在了她的绣绷上。
那上面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针脚细密,干净素雅。
只是花瓣的边缘,被刚刚那滴血染上了一点突兀的暗红。
像一滴泣血的泪。
“但有一点是真的。”孙妙青的视线重新回到她脸上,直视着她的眼睛,“皇上对华妃的宠爱,已大不如前了。”
这话让安陵容心中猛地一跳,竟涌起一丝病态的快意。
原来那个高高在上,可以随意嘲弄自己的女人,也并非高枕无忧。
“她们都说,我完了。”
良久,安陵容才出一声极轻的,像是叹息又像是自嘲的低语。
声音沙哑干涩,仿佛已经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
“这宫里捧高踩低,你越是在意,她们的嘴就越是刻薄。”孙妙青将那碗莲子羹推到她面前。
“皇后娘娘……她也不会再管我了。”安陵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绣绷上,将那点血色浸染得更开。
项目经理(皇后)对搞砸了汇报的新人(安陵容),已经彻底放弃,任其自生自灭。
这很正常。
孙妙青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在残酷职场竞争中被轮淘汰,心灰意冷的实习生。
有才华,但性格太软,心理素质不过关。
这样的人,要么就此沉沦,要么……就需要一个能看到她价值的,新的“老板”。
“皇后娘娘要推的人很多,不止你一个。”孙妙青淡淡开口,话语很现实,甚至有些残忍。
“是我……是我让娘娘失望了。”
“皇后举荐你,本就是一场赌博。”孙妙青的语气很平淡,“赌输了,无非是回到原点。这,有什么可怕的?”
她没有像甄嬛那样说些“姐妹扶持”的空话。
因为她知道,对一个已经坠入深渊的人来说,廉价的安慰毫无用处,甚至是一种侮辱。
你得给她一根能往上爬的,实实在在的绳子。
安陵容的哭声一滞,她抬起一双泪眼,不解地看着孙妙青。
孙妙青的目光平静而锐利,像一个精明的商人,在评估一件蒙尘商品的价值。
“你的绣工,冠绝后宫。”
“你的声音,也很好听。”
“这些,都是你的本钱。”
安陵容彻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