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时,彼一时。”沈眉庄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过来人的通透,“从前是我天真了,总觉得人心能换人心。可这宫里,你退一步,别人就能进十步,直到把你逼进死角。”
她看着甄嬛,目光灼灼:“狠,有狠的好处。对付豺狼,难道要派一只绵羊去么?陵容性子是弱,可她心思细,又最懂隐忍。把她放在身边,关键时候,能替你我挡上一挡,也能出其不意地咬人一口。”
甄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眉姐姐变了。
眼前的眉姐姐,还是那个与她一同长大的眉姐姐吗?
是权力改变了她,还是这腹中不知真假的“龙胎”,给了她脱胎换骨的底气?
“姐姐……”甄嬛还想再劝。
“这事就这么定了。”沈眉庄却不容置喙地打断了她,“我会尽快跟皇上提。如今我开了口,皇上没有不应的道理。你只管等着,咱们的好妹妹很快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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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说的是。”甄嬛低眉顺眼地应着,心中却是一片冰凉的悲哀。
沈眉庄见她听进去了,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理了理鬓边的珠花。
“我该回去喝安胎药了,你也别想太多,好好歇着。万事有我。”
送走了沈眉庄,甄嬛独自在殿内坐了许久。
她看着桌上那碟眉姐姐带来的、她最爱吃的点心,却丝毫没有胃口。
“万事有我。”
这句话,从前是她最安心的倚仗,此刻听来,却成了最深的讽刺。
姐姐已经看不清前路的悬崖,她又如何能护住自己?
姐姐已经一脚踏入了别人精心布置的棋局,不仅不自知,反而兴致勃勃地开始摆弄起自己的棋子了。
而她自己,连同即将被拖下水的安陵容,都成了姐姐棋盘上,为那个虚无缥缈的“龙胎”保驾护航的兵。
这盘棋,从一开始,就走错了。
三日后,春熙殿内一派安然。
孙妙青午睡醒来,正歪在榻上喝着一盏蜜水,懒懒地问了一句。
“安答应那边,动身了?”
春桃正为她打着扇,闻言,脸上立刻漾开一抹混合着崇拜与兴奋的笑意,声音都清亮了几分。
“小主,您醒了。”
“动身了,今儿一早就走了!您可真是料事如神!”
她献宝似的将桌上一碟精致的桂花糕往前推了推,香气甜腻。
“安答应临走前,特地让她的宫女菊青送来的,说是她亲手做的,万万不敢打扰小主歇息,让奴婢等您醒了再回禀呢。”
孙妙青眼睫微抬,捏起一块,却并不入口,只放在莹白的指尖细细把玩,眼底的笑意意味不明。
“算她有心。”
春桃忍不住道:“奴婢瞧着,莞贵人如今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安答应此去,定能一展所长,得莞贵人看重。”
“看重?”
孙妙青轻笑一声,那笑声像羽毛搔在人心上,却带着凉意。
她将那块糕点放回盘中,像是瞬间失了兴趣。
“不过是看她好用罢了。”
她端起蜜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冰冷的针,一寸寸戳破了春桃所有天真的幻想。
“这宫里,哪有什么姐妹情深。”
“不过是各取所需。”
“莞贵人现在腹背受敌,急需一把刀。”
“安答应呢,正好够锋利,又听话,还不用担心会反过来伤了自己,你说,多好用?”
春桃被这番话砸得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那……那安答应她……”
“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孙妙青摆摆手,显然不想再多谈那个注定要被利用的“工具人”。
“去了,好歹是个机会。”
“不去,就只能在这宫里熬到油尽灯枯。”
“换你,你怎么选?”
春桃彻底不说话了,殿内的空气仿佛都沉重了几分。
孙妙青却像没事人一样,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话锋一转,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几分期待。
“惠贵人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