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这么两口,碗里就见了底。六阿哥刚尝出点味道来,东西就没了,急得不行,小手一把攥住皇帝的龙袍,嘴里着急地蹦出几个音节:“阿……阿玛!”
声音虽含混不清,但那声“阿玛”却格外清晰。
皇帝整个人都僵住了。
满殿的奴才也都屏住了呼吸,随即爆出巨大的惊喜。
皇帝先是愣怔,随即一股狂喜涌上心头,他一把将六阿哥抱进怀里,哈哈大笑起来:“听见没!都听见没!塔斯哈会叫阿玛了!”
他抱着儿子,像得了什么绝世珍宝,在殿里来回踱步,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满殿的宫女太监呼啦啦跪了一地,恭贺之声不绝于耳。
皇帝龙心大悦,大手一挥:“赏!今天殿里伺候的人,通通有赏!”
皇帝心满意足地捧着书,殿内恢复了宁静,只余下宫人收拾碗碟的轻微声响。
孙妙青看着这一桌狼藉,心里却在飞快地算一笔账。
两碗豆腐脑,让儿子在亲爹面前刷满了存在感。
这买卖,简直赚翻了。
她心里暗自笑,这大概就是身为现代女性最大的红利。
后宫这些女人还在琢磨怎么用名贵香料、珍稀布料去争宠时,她已经开始运用另一个维度的知识降维打击了。
比如,如何科学地培养亲子关系。
母亲对孩子的爱,是十月怀胎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可父亲不是。
尤其是皇帝这种日理万机的父亲,全天下都是他的事业,后宫和孩子不过是他庞大版图里微不足道的一角。
指望他凭空生出多少父爱?
那是在做梦。
一个只会哭闹、拉撒、需要人伺候的婴儿,对他而言,和一件待处理的政务没什么区别,甚至更烦人。
后宫里多少女人想不通这个道理。
她们总觉得,皇上累了一天,就该好好休息,不能让孩子吵着他。
于是拼命把孩子捂得严严实实,生怕出一丁点声音,以为这是体贴。
实则不然。
你越是把他跟育儿过程隔离开,孩子对他来说就越像个陌生人。
他没有付出,没有互动,没有得到任何情绪上的正向反馈,那份爱要从何而来?
很多人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男人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不闻不问,却能把外头女人的孩子当成宝。
原因再简单不过。
外头的孩子会被他娘教着,一见面就扑上去“爹爹”长“爹爹”短,嘴甜会撒娇,能提供足足够的情绪价值。
而家里的正妻呢,总板着脸教孩子“要懂事”“要乖巧”“你阿玛工作很辛苦不要去烦他”。
一来二去,亲爹可不就觉得外头的孩子更贴心么。
孙妙青要做的,就是反其道而行之。
她绝不会跟皇帝说“您累了歇着吧,孩子我来带”。
她偏要拉着他一起。
哪怕只是喂一口豆腐脑这种小事,也得让他亲手来。那指甲盖大的小银勺,那薄薄一层一碰就没的豆腐脑,都是她算计好的。
就是要让孩子尝到点甜头,又不够吃,急得他只能向离得最近的投喂者——他的皇阿玛,出最本能的求助。
那一声含混不清的“阿玛”,对皇帝而言,比任何颂圣之词都悦耳。
那是他作为“父亲”这个角色,得到的最直接、最纯粹的肯定。
孙妙青看着书卷后皇帝满足的侧脸,嘴角的笑意深了些。
这后宫,是个巨大的职场。想要往上爬,光会业务还不行,更要懂得向上管理。
而她的儿子,就是她最重要的项目。今晚,不过是项目启动会上一次漂亮的ppt演示。
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孙妙青两碗豆腐脑下肚,已是半饱。
皇帝却胃口大开,连吃了三碗还意犹未尽,心情好得连眉梢都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