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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第2页）

小动作不断，黄晖把自己当成一个睁眼瞎，黄伊全然没有注意对面两人的互动，心思都在自己的分数，这一次拿到了年级第十，但她永远不会止步于此，野心比身边同龄人大很多，所以比较对象从开始的女孩子到男生，始终要对标的都是男性。

夜深人静时，屋内的灯光打扰了放学後昏昏欲睡的人，胡姝棠两只手撑着脑袋两侧，盯着卷面不知道说什麽，施和安已经将第二遍了，但她还是写不出。

“这个也不会了？”施和安扬眉问道，对她几乎放弃思考的行为不诧异，这段时间她都会因为学业而没有最初开心，这就像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但无论怎麽样都做不好。

胡姝棠默默地长呼气，视线悄悄转移到她手背，“不会，你再讲一遍吧。”

这道题白天黄伊讲过两遍，现在他又讲了三遍，依旧没能让人明白，挫败感越来越重，施和安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始终不认为她笨。

在施和安眼中，没有学不会的题目和学生，只有方法没有用对的老师，他不放弃地继续和胡姝棠讲题。

直到凌晨一点，才把她今天的作业写完，施和安也不需要再写自己的，晚自习他已经写完，晚上的时间就是完全留给她。

胡姝棠抿嘴收拾着卷子，小心地提着书包离开，回房间也睡不着，关门的手在听见门锁声以为关上了，就没有仔细查看门缝也越来越大。

失眠的胡姝棠盘腿坐在阳台瓷砖上，双手在腿上不安地互相蹂躏，失落的她无从发泄，要是以前在村里碰到找事的，她还能使点力气宣泄，如今在无尽的自责中生活。

如果只有她和爷爷两个人相依为命，做什麽都好，只是来到J市，不知不觉身上的压力也就越来越大，没有刚来的担忧，可不考出好成绩就会有对不起所有人的想法，让她喘不过气并且改变不了。

施和安透过缝隙看见灯还打开着，推开门轻脚走进去，床铺和卫生间都没有人，外面的风肆意吹到屋内，穿着睡衣察觉到冷意，床脚的毛毯被他抓在手里，探头往外面张望，长发被吹到栏杆外面，脑袋抵着玻璃门在发呆。

施和安单膝跪在地上，毛毯盖在她身前，柔和道：“大晚上不睡觉，还在担心学习？”

胡姝棠擡脸不经意露出委屈的表情，眼睛因为泪水变得亮晶晶，“没有，在想事情。”

“再想来这里的事情对吗？”施和安很会猜别人的心思，而胡姝棠这情况都不需要多想就能明白她为什麽会心情低落。

眼泪停在眼角没有滑到脸颊，施和安在内心叹气，心想这姑娘第一眼还挺活泼捣蛋，结果来了这边收敛自己的性格，好还是坏都说不清。

原本抽出的纸巾只给自己擦掉手背黏腻的护手霜，瞧见她快要哭了，赶紧用纸贴紧她眼角，“说的话你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啊，不要给自己压力，学不会并不是什麽大事，那天爷爷不还和你说回家种地吗？难道养不起你们？”

如果胡姝棠不是一个真正进取的人，或许这句话真的能够安慰到她，可是哪怕有过无数次放弃，依旧会重新站起来，是因为她知晓自己的人生不能像那些表亲戚一样。

年纪轻轻嫁人，一年生一个，生到男孩为止的情况多了去，胡姝棠有个远房堂哥，年纪不大，才二十五，就有六个孩子，最後两个是儿子才没有再生，但女生因为生孩子，身体有了亏损，只好在家带孩子，要面对公婆的冷眼，还要被男人辱骂，她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学习成为她唯一的出路，这个出路人人都会走的。

“我其实不想回去，如果学习不好，最後就是结婚生子，被困在那四四方方的房间里，永远不会像城市里的大人生活得好。”

胡姝棠的话让施和安突然被提醒，他忘记了农村的现状，不管几十年之前，还是未来的十几年，盲婚哑嫁的情况依旧存在。

施和安攥紧手中的纸，耐心安慰道：“你知道自己该做什麽对吗？只是现在的能力不足以像其他人一样，所以你更加不要气馁和伤心。”

四目对视，胡姝棠脸颊微红，不敢再去看他，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她会忍不住擡手想要触摸他脸庞。

温度明明冷却了，但毛毯和手指带来的灼热温度包裹她全身，在不知不觉中，像吃棒棒糖一样会上瘾。

星星在空中互相依偎，施和安填满她的内心，没有一点儿空馀地方，屋内空气变得温暖，眼底全是他的身影，陪伴在身边的时间越来越久，久到不去依赖就会害怕。

“等你睡了我再走。”施和安轻笑道，凝着她还瞪大的眼睛，“每天都这麽精神？只睡三四个小时，白天在学校不会犯困？”

胡姝棠点点头，下巴抵着被子，“午休时间会和黄伊补觉。”

学习方面在朝着黄伊进步，是一个很好的学习对象，胡姝棠能够学到很多，几乎做什麽也会带着她。

“睡吧。”施和安拍着她手背，又放回到睡衣口袋里，另一只手关掉灯，黑暗处亮着的眼睛缓缓合上，等听见平稳的呼吸声才离开。

这一晚，胡姝棠梦见了村子里那些年轻女生，抱着小孩走在马路上，老人们喊着娃的名字，却只喊着女生娃妈，好像她们没有名字，这辈子就禁锢在这片土地，婚姻带来的代价也不仅仅是表面这麽简单。

看似风风光光，可门关上的苦，又有谁能够体会，无一不後悔过去的决定，人这一生不管做什麽选择，最後的结果都不会让自己满意。

所以胡姝棠害怕，怕自己像她们一样，怕过那些更苦的生活，比起学习带来的痛苦，看到别人不好的生活，更加能够激励她。

【看他的每一眼，都还像初次见面的悸动，是後知後觉，假设如果时光重回，依旧会因为是他而再次喜欢，只是青春期的自己并未察觉到这种心绪，是自卑和学习挡住了却不得不庆幸，脑袋是清楚的，学业排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