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邓子丞一起走进标有“阳光快递”的大门,灯光变得昏暗,四周是积灰的杂物。
在输入取件码的屏幕前,我把包背在身前,把手伸进书包里操作手机查看取件码。
取件码是八位数,一般来说我会四位四位地背下来,看一眼手机就在面板上输入四个数字。
我在查看取件码的时候,他站在我身后,趁我输取件码的时候,偷偷把手放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抚摸。
我的记忆系统瞬间停止工作,连四个数字都背不下来,只能抬头输入一个数字,低头看一下手机。
那是我取件最慢的一次。
拿到快递以后,我把快递放回宿舍,又和他一起走出南门。
那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学校里的人已经回家得差不多了,偌大的学校空空荡荡。
我和他从心致楼和心远楼之间的小路穿到通往南门的路上。
两个宿舍楼之间是茂盛的植被,在微弱的灯光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暗绿色。
几棵高大的树几乎把天空完全遮住,只留出零星的碎片。
我们俩都默契地一言不,谁也没看谁,只是心照不宣地看着前面的路。
我的左手拎着我的水瓶,我们俩肩并肩靠得很近。
在这安静得快听到心跳的时候,邓子丞突然把他的右手往我这边伸,轻轻抓住了我的几根手指。
我本能地用右手接过左手中的水杯,他便更大胆地把整只手伸过来,完全地牵着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
世界仿佛停滞了几秒,只有我们俩的脚步没有停下。
他轻声说“你的手好冰。”
我也许是为了逃避可能的尴尬,故意大声地打趣,说“我是常年小冰手。”
那段路好短,不一会儿就走到车行的大路上。
他松开我的手,往前快步走了几步,说,这里人多,容易被老师现。
于是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在不平的人行道上,仿佛两个陌生人,只不过在这条路上恰巧同行了一段。
四
十四中的同学,有上了高中以后在十四中校庆日聚集起来唱校歌的传统。
他刚上高一那会儿,恰逢十四中五十五周年校庆,便牵头十四中的同学,在二中录了一个华丽的视频。
如今我上了高一,这份重担自然落到了我的身上,就像当年《生存手册》的传承一样。
但我没他那么大的野心和组织能力,也没有碰到什么重要的纪念年份,于是只是向他讨取了基本的经验,确认了一些细节,像往常一样,找了海报张贴在各个教学楼下做宣传预热。
我本来想请他来拍摄,他却说,高二忙着学习,让我找龙元婴帮忙。
我悉数听取了他的建议。
按照惯例,我们应该在一个食堂里齐唱校歌,我便和他初步敲定在方形二楼的食堂。
没想到那天中午,我刚走到食堂门口的大台阶前,就看到他和龙元婴在摆弄音响和三脚架。
我走过去问,他说食堂人太多了,临时改到食堂门口的台阶吧。
那天还出了个小插曲,就是本来说的是十二点二十开始,但十八分的时候我看人到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放音乐了,没想到还有人在智通楼的斜坡上,听到音乐就一路狂奔,把自己塞进队伍里。
后来他们怪罪我,怎么提前开始了。
我才意识到这件事是不能提前的。
本来我们设想着当天能剪辑好导出来给十四中,但似乎因为宿舍晚上熄灯断电,而导视频需要巨大的电量,龙元婴的电脑在宿舍快要没电了。
我安慰邓子丞说,我们不急着今天晚上导出来,他却还是坚持。
他不知道怎么搞到了宿舍的假条,从他们年级的男生宿舍出来,走到我们年级的男生宿舍楼下,和龙元婴从宿舍窗口交接了电脑,直接回了家。
我就站在我们宿舍一楼的窗口,伸长了脖子,看着黑暗中那个有些笨拙的身影跑过去。
直到他消失在我视线范围的尽头,我才慢慢走回宿舍,心里被一种强烈的情感占据。
永远热情,永远执着,永远义无反顾地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即使外界阻隔——这就是我喜欢的那个邓子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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