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些细微的变化——偶尔批阅奏章时会对着绘有北方疆域的地图出神;
在处理与草原各部相关的事务时,那份乎寻常的谨慎与反复权衡;
甚至在她无意间提起自己模糊的童年记忆时,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探究与随之而来更加小心翼翼的回避——如何能瞒得过与他心意相通、且心思本就敏锐细腻的苏晚?
这日晚间,窗外月色如水,寝室内烛火温馨。
苏晚为萧执换过臂上的伤药,看着他依旧略显苍白的侧脸,终于忍不住将盘桓心头多日的疑问轻声问出:
“王爷,我总觉得,你此次回来,虽然面上欢喜,但心底似乎藏着极重的心事。
边境的战事……
不是已经平定了吗?
难道……还有什么未了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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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执握着她的手,指尖传来她温热的体温,让他漂泊许久的心仿佛找到了锚点。
他看着她清澈眼眸中毫不掩饰的关切与忧虑,心中一阵抽痛,犹豫片刻,终究无法对她完全编织谎言。
他斟酌着词语,缓声道:
“晚儿,你还记得……你母亲吗?关于她的具体来历、故乡……你可还知道些什么?”
苏晚微微一怔,眼中掠过一丝茫然与深藏的伤感,她摇了摇头,声音轻了几分:
“母亲……自我记事起,她便一直体弱多病,神色总是郁郁的,很少与我提及过往之事。
我只恍惚记得……她似乎在某个月夜,抱着我,说过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很高很高的山,望不到边际的大草原……
风吹过时,能听到神灵的吟唱……
后来,她便早早过世了,留下我一个人……”
她抬起眼,疑惑更深,“怎么了?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很高的山,望不到边际的草原……
萧执心中剧烈一动,这与哈丹巴特尔所描述的“圣山”及其周边的景象,隐隐对应上了!
他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波澜,将她更紧地揽入怀中,下颌摩挲着她的丝,声音放得愈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多了解一些关于你过去的事情。
晚儿,无论未来生什么,你要记住,我和念安,永远都在你身边,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将我们分开。”
他的安抚是真诚的,但他刻意回避了问题的核心,反而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苏晚心中激起了更深、更难以平静的涟漪。
她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却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未知的、或许比德太妃的阴谋更加庞大、更加难以抗拒的风暴,正在遥远的天际,悄然酝酿,而那风暴的中心,似乎……正与她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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