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大军的进攻,远比预想中更为猛烈、更为猝不及防!
他们仿佛对圣山外围的布防了如指掌,精准地绕开了几处精心设置的陷阱和伏击点,如同一把淬毒的尖刀,直插圣山守卫相对最薄弱的主路口!
显然,内部有奸细提供了确切的情报。
战况从接触的第一刻起,就进入了白热化,惨烈得如同绞肉场。
北戎铁骑彪悍野蛮,他们出狼嚎般的战吼,顶着盾牌,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由云纹部精锐战士和部分萧执麾下玄甲铁骑仓促组成的防线。
箭矢密集如蝗,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双方阵中不断飞射而出,每一次齐射都带起一蓬蓬血雨。
草原勇士们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扞卫家园的决心,拼死抵抗。
他们利用岩石作为掩体,用弯刀和长矛与试图攀爬上来的北戎士兵展开血腥的肉搏。
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不断有人被弯刀劈开铠甲,鲜血染红了圣山脚下的土地,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哀嚎声与喊杀声交织成一片地狱般的乐章。
防线在如此狂暴的冲击下,如同暴风雨中颠簸的小舟,摇摇欲坠,被一步步向后压缩。
萧执早已亲临最前线,他玄色的王袍在混乱的战场中如同死神的旗帜。剑光如匹练般挥洒,每一次凌厉的斩击,都必然有一名北戎骑兵惨叫着坠马,他所到之处,硬生生在北戎的冲锋浪潮中撕开一道道短暂的空隙。
他那无可匹敌的勇武,如同强心剂般,极大地鼓舞了身边苦苦支撑的守军士气。
然而,个人的武勇在千军万马的混战之中,所能起到的作用终究有限,无法扭转整个战场的颓势。
苏晚被萧执严令留在稍后方一处相对安全的巨石后方,这里临时搭建起了救治伤兵的营区。
她看着眼前如同流水般被不断抬下来的伤员,有的断臂残肢,有的浑身插满箭矢,有的肚破肠流,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几乎凝固在空气中,耳边充斥着声嘶力竭的喊杀、兵刃撞击的刺耳锐响,以及伤员们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和濒死的哀鸣。
她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心急如焚,却又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组织起随军的医官和部落的巫医,投入到紧张的救治工作中。
她手法娴熟地运用金针为重伤者止血渡穴,指挥人手分、喂服紧急配置的伤药和麻痹疼痛的草药汤剂。
凭借着高的医术和冷静的指挥,她确实从死神手中抢回了许多条生命。
许多受伤的战士看着她专注而沉静的面容,眼中重新燃起了求生的光芒。
然而,面对如此庞大且不断增加的伤员数量,他们的努力终究是杯水车薪。
前线崩溃般的压力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抬下来的伤员越来越多,伤势也越来越重。
就在这时,一名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轻战士被两人抬到了苏晚面前。
他腹部的皮甲被完全撕裂,一道狰狞的长矛伤口几乎将他贯穿,肠子混合着血水从创口涌出,他的脸色灰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连痛苦的呻吟都已不出,只有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旁边的老军医看了一眼,便痛苦地摇了摇头,示意已经回天乏术。
看着那张尚带稚气、却因极致痛苦而完全扭曲、写满了对生命眷恋与恐惧的脸庞,苏晚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滔天的愤怒直冲头顶!
这些北戎人,为何要带来如此多的杀戮和痛苦!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眼睁睁看着生命在眼前流逝,而自己却只能进行着徒劳的补救!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母亲留下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