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亲王府,萧执的书房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那几乎凝成实质的低气压,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宽大的紫檀木桌案上,摊开着“影煞”暗卫凭借凡记忆连夜精细绘制的望星台邪阵全图,旁边依次摆放着密封好的血晶粉末样本、奇异的香料残块,以及那个最为刺目、缠绕着几根细软黑的漆黑诅咒木偶。
烛焰不安地跳跃着,在萧执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将他另一半面容衬得愈深邃难测。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冰的利刃,死死钉在那个代表着恶毒诅咒的木偶上,周身散出的凛冽杀意,让单膝跪地、垂禀报的暗卫领“枭”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确认这头……”
萧执的声音低沉缓慢,仿佛每个字都从冰窖中捞出,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因极致愤怒而生的沙哑。
“回王爷,”
“枭”的声音艰涩,头垂得更低,
“属下已避开王府耳目,暗中设法比对了……
虽因数量太少,无法以常法定论,但其乌黑光泽、柔韧粗细,与……与属下等人曾奉命暗中清理小世子日常梳洗时落下的丝,特征……极为相似。”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脆响,萧执手边那方沉重坚硬的紫檀木镇纸,竟被他无意识收紧的五指硬生生捏出了一道蛛网般的裂纹!
好毒辣!
好阴损的手段!
先是假借那玄诚道人之口,以虚无缥缈的命格之说搅乱晚儿心神;
暗地里,却早已在京郊荒僻之处布下邪异阵法;
如今,更是行此魇镇诅咒、戕害稚子的卑劣行径!
这已不仅仅是挑衅,而是直接触碰、践踏了他身为人父、身为丈夫绝不容侵犯的底线与逆鳞!
“那个埋藏木偶的人,查到了什么?”
萧执强行将胸腔内翻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压了下去,声音冷得掉冰渣。
“那人……身手极高,轻功卓绝,且对京城巷道布局、乃至我们部分明暗哨的巡逻规律,似乎都颇为熟悉。”
“枭”语加快,带着请罪的意味,
“我们的人追踪至城南那片鱼龙混杂、屋舍错综的贫民区后,目标借助复杂地形和夜色,最终……失去了踪迹。
初步判断,此人极可能是北戎精心训练、擅长隐匿刺杀的余孽死士,或是他们花费重金雇佣的、熟知京城底细的江湖顶尖高手。”
萧执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描绘着繁复邪异图案的阵图上,指尖划过那些暗红色的线条与节点:
“此阵,以你等所见,可能推断出其具体用途?”
“枭”将头埋得更深:
“属下等才疏学浅,实难参透其中玄奥。
但观其阵法格局、能量流向,以及所用之血晶、异香等物,推测其核心,似是以这些邪物为引,汇聚或引导某种……
阴寒诡异的未知力量,再配合特定的北方凶星方位……
其目的,或许……或许正是为了进一步扰乱、侵蚀小世子的先天命格,或者……
试图以此邪术为桥梁,远程干涉、影响王妃手中的圣山之心。是否……要请钦天监精通星象阴阳的博士前来……”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