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月下赠簪那日后,苏晚和萧执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全新的、更加微妙且紧张的阶段。
那层窗户纸虽未彻底捅破,但彼此心意几乎已昭然若揭。
萧执来静心斋更加理所当然,虽然依旧时常板着脸,但眼神中的温度却难以掩饰。
他甚至会偶尔过问小宝的功课(认字画画),虽然指导方式生硬,却吓得小椿小桂们大气不敢出。
苏晚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味躲避,开始尝试着接受他的靠近,偶尔也会在他带来新奇玩意或书籍时,回以一个浅浅的笑容。
静心斋内时常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药香和暧昧气息的氛围。
然而,苏晚并未沉溺其中。
她深知,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身份地位的差距,更有沈家血海深仇的真相。
若不能查明冤案,她永远无法真正安心。
她加紧了通过张老实对外打听消息的力度,重点是寻找那个可能知情的宫女“彩月”和太监“王大有”的旧识。
等待是焦灼的。就在苏晚几乎要以为线索再次中断时,转机终于出现了。
这日,张婆子前来送东西时,趁着无人,飞快地塞给玉宁一张叠得小小的纸条,眼神紧张而兴奋。
玉宁立刻将纸条交给苏晚。
苏晚展开纸条,上面是张老实歪歪扭扭的字迹,只有简短一句话:“人已找到,吓破了胆,开口要价极高,且需保证其全家安全。”
苏晚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找到孙德胜的远亲了!
她毫不犹豫,立刻让玉宁回复:“答应他!银子不是问题,安全我可设法!务必问出实话!”
接下来的两天,苏晚度日如年,心中既期待又害怕。期待真相大白,又害怕真相残酷得无法承受。
第三日傍晚,张婆子再次悄悄到来,这次,她带来了一个厚厚的、密封好的信封。
“娘娘,老实让奴婢务必亲手交给您。他说……他说问出来的话太吓人,他不敢写在纸上,让您亲看。”
张婆子声音颤,显然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苏晚接过那沉甸甸的信封,手心一片冰凉。
她深吸一口气,屏退左右,独自一人留在室内,颤抖着手拆开了信封。
里面是厚厚一沓纸,上面是张老实根据对方口述记录的、语无伦次却又惊心动魄的供词!
供词的主人,是孙德胜的一个远房表叔,姓吴。
孙德胜入宫前与他家关系尚可,达后也曾接济过他们。
就在孙德胜“意外落井”身亡的前几天,他曾偷偷回过一趟家,神情惊恐不安,像是受了极大刺激,还喝得酩酊大醉。
醉酒后,他拉着这位吴表叔,断断续续地哭诉,说自己撞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怕是要没命了!
吴表叔当时只当他是胡话,并未深信,直到孙德胜真的死了,他才感到害怕,举家搬离了原址,对外绝口不提这门亲戚。
张老实的人几经周折,费尽唇舌,并以重金和承诺通过王府关系保护他们全家为条件,才终于撬开了他的嘴。
据吴表叔转述,孙德胜那晚哭诉的内容支离破碎,却指向一个惊人的秘密:
孙德胜和王大有是同乡,关系极好。婉贵妃落胎那晚,王大有的任务是负责巡查御花园靠近荷花池的区域。
孙德胜那晚不当值,偷偷找王大有喝酒,两人约在废苑附近见面。
孙德胜等到半夜,才见王大有慌慌张张地跑来,脸色惨白如鬼,浑身湿透,手里还死死攥着一把湿漉漉的、颜色鲜艳的绿色羽毛!
王大有吓得语无伦次,只说自己在荷花池边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好像是个绿毛的怪物漂在水里,他吓得魂飞魄散,不小心还踩滑了脚,差点掉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