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我干嘛?”
“伺候你啊。”
“不需要,我家里会为我请厨师和医生。”
“哎呀,你懂什麽。”汪浩安煞有介事地反驳道,“去国外旅游和定居完全是两个概念,不信你问陈伯扬,欸,陈伯扬。”说着他胳膊去碰旁边,结果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汪浩安一怔:“靠,闹鬼啦。”
比赛需汇总总分,核对成绩後当晚公布结果。活动中心周围繁华热闹,有的人趁此溜出去玩,有些人在老师的安排下去吃晚饭。汤岁换好自己的衣服後一直待在椅子上神游,他不太饿,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麽,只能放任思绪漫无目的地飘荡。
手机震动,陈伯扬的信息跳出来:来门口这里。
汤岁不知道去门口要做什麽,脑袋一边反思一边犹豫,脚步却已经迈出去了。
陈伯扬的话总有种魔力,吸引着他不断靠近,甚至越界。
暮色四合,天边火烧流云。陈伯扬的车停在门口左侧很显眼的位置,驾驶位车窗落下大半,他靠着椅背,夕阳金黄如蜜投在他的发丝,指尖。汤岁移开目光,在原地踌躇几秒才走过去。
陈伯扬笑着问:“刚刚在罚站吗?”
汤岁不说,问了一个他认识陈伯扬後经常问的问题:“喊我来有什麽事情?”
“没事,就想见见你。”陈伯扬从後座拿来一朵包装好的茉莉,递给汤岁,“送你的。”
装饰简单,白色的茉莉花外面是一层透明塑料纸,看起来很新鲜。汤岁没有接,陈伯扬继续道:“庆祝你拿第一名。”
“比赛结果还没有公布。”汤岁说完,有点谨慎地看了他一眼,不禁怀疑对方是否动用某些财力来提前预知结果。
陈伯扬仿佛看穿汤岁的心思,低笑一声,道:“只是想送你花而已,就这麽简单。”
汤岁郑重其事接过花,上车後也不撒手,一直稳稳抱在怀里,陈伯扬不说去哪,他也不问。
一路无言,车在湾仔码头停下,陈伯扬解开安全带,转头问汤岁:“坐过天星小轮吗?”
汤岁摇摇头。
天星小轮算是本地最物美价廉的一种交通工具,以汤岁的经济实力来说完全可以支付门票,可之前的他却没有多馀的时间,更不会有心思。
天将黑未黑,深蓝色的空中挂着几颗星,一闪一闪,偶尔吹来阵热风从领口灌入,将他们的衣服吹得向後鼓起,猎猎作响。
买票时汤岁付钱欲望强烈,陈伯扬也不拦他,汤岁取了两张上层船票。
汽笛声响起,渡轮推开漆黑的水纹,两岸的灯火和景色像一副画卷从侧方流淌开来。汤岁伏在栏杆上静静发呆,一句话也不说。
陈伯扬垂眸看他眼下淡红色的痣,忽然问:“你来这里多长时间了?”
汤岁回答:“快九个月。”
陈伯扬笑了笑:“会一直留在香港吗?”
汤岁几乎没有犹豫:“不会。”
“我听简乐说,你之前拒绝过参加选秀比赛,为什麽?”
汤岁垂眼望着海里被搅动不停翻出的水花,语气很低:“我要参加明年的国际自编舞蹈比赛。”
“然後呢,去哪里?”
“我不知道。”
汤岁真的不知道。
他是随风飘荡的羽毛,从内陆到沿海,又随蓝美仪漂来香港。无论落在哪片水域,都激不起半分涟漪。
他不知道归宿在哪里,只知道不能停留。
对于家,汤岁好像更向往璀璨的舞台,所以无论到哪里,都不需要回头。
远处钟楼传来一声一声报时,货轮鸣响,街边某个流浪歌手在弹吉他,这些声音统统被揉进潮湿的海风里。此刻,夜晚像颗正在缓慢融化的软糖,甜又绵长。
过了很久,陈伯扬的声音不轻不重在身侧响起。
他说:“阿岁,你愿意跟我去伦敦吗?”
汤岁一时说不出话,怔怔看着陈伯扬,对方语气温和,神色却半点不像玩笑。
他收回目光,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缄默许久才开口:“对不起。”
汤岁平静的语气里透着太多难以察觉的情绪。
“没关系。”陈伯扬轻声道,“我可以等。”
“等什麽?”汤岁忍不住又去看他。
“等你愿意。”
【作者有话说】
简乐读音是可乐的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