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周一早晨,汤岁出门时收到陈伯扬的短信。
记得带那本书。
他返回房间,把放在桌角的《30天学会粤语》装进书包,窗户开了很小一条缝隙,新换的茉莉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汤岁用指尖碰了碰花瓣,动作怜惜。
晚夏清晨,未消散的暑气已经晃悠悠浮上来,汤岁在巷口买了冰豆浆和包子,快到校门口时他放慢脚步,打算吃完再进。
包子是早点铺新出的口味,糯米饭拌入腊肠粒和香菇,蒸熟後泛着很软的油香。
冰豆浆甜又凉,带着未滤干净的豆渣,沙沙地划过舌面和喉咙,汤岁很喜欢这种回甘,而且不会腻。
他吃完最後几口,把纸袋丢进远处的垃圾桶,刚转身就看到陈伯扬站在校门口似乎在等谁。
对方穿着件立领外套,衣角平整,饱和度很低的蓝色,被清晨新鲜的太阳一照,平静而温柔。
注意到汤岁的目光,陈伯扬擡手示意他过去。
“早上好。”两人一起进校门,往思政楼方向走,陈伯扬擡手碰了下汤岁的颈侧,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模样。
汤岁下意识回缩脖子,道:“你别总看着我笑。”
话音刚落,陈伯扬微怔,又莫名低笑出声:“没有,只是不知道为什麽,每次看到你吃东西,我心里就很开心。”
汤岁没说话,目光放在他们偶尔交叠在一起的影子上。
陈伯扬问:“看见我发的短息没?”
“嗯。”汤岁立马点头,“可是最近太热了,天台会很晒。”
“不去天台,去其他地方教你。”
汤岁有点警惕:“去哪?”
他们没有选择电梯,而是一起慢慢走台阶上楼,楼梯间的光将彼此的身影拉长又缩短,陈伯扬故意逗他:“去我家,愿意吗?”
“不要。”
“为什麽不愿意,我家又没人。”
汤岁擡头想问些什麽,却注意到陈伯扬脖子里戴着的那条项链,一时卡住没了话说。
原本以为陈伯扬不会轻易戴,而且在对方问起那个问题後他还给出那麽不讨喜的回答。
发觉他的视线,陈伯扬沿着项链把海玻璃从衣服里挑出来,水色微微晃动,问:“怎麽样,好看吗?”
汤岁沉默,却没忍住伸手碰了下还带着陈伯扬体温的玻璃。
“你这个眼神是打算收回去麽。”陈伯扬把项链重新放到衣服内侧,“想收回也晚了。”
上课之前,汪浩安慢悠悠从教室後门晃进来。简乐被父母领去参加一位长辈的婚宴了,没有来学校。
这不是汪浩安的专业课,他灰色鸭舌帽摘了直接坐到汤岁旁边,昨晚和简乐通电话一直到深夜才结束,此刻哈欠连天趴在桌上开始补觉。
课程内容少但很抽象,汤岁把教授讲的重点记好,然後开始逐字分析。他必须要有下半年较为不错的成绩单,这些文化证明材料在明年的国际赛事颁奖中可以为他争取更好的资源。
陈伯扬坐在他另一侧,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每当翻动书页,他们的手肘便会不经意地相触。
大半节课过去,台上的教授还在吞吐天文,汤岁揉揉眼眶,注意到陈伯扬看的书并非本专业所学,而是一本外语书籍,字里行间密密麻麻的英文。
他左手边还放了本白皮书,上面绘制着香水瓶和薰衣草图样,名称也是一行外语。
之前听汪浩安说过陈伯扬是从英国转来的,当时并未对条讯息有多深刻的认知,但现在看到对方毫无障碍地阅读外语书,汤岁心里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虽然不懂,但汤岁偷看地很认真,耳边忽然传来带笑的气音,他擡起眼,陈伯扬正看着他,唇角微弯。
“偷看什麽呢。”
“没事。”
“真的没事?”
“嗯,不要讲话了,快点学习。”
汤岁说完後,看到陈伯扬用口型无声地开口:喜欢你。
他匆忙收回视线,装作继续看书的样子,耳朵泛起热,同时很想紧张兮兮地四处看看,怕其他同学发现这件事。
但汤岁忍住了,他像即将进入冬眠的仓鼠伏在课桌上一动不动,几秒钟後又听见陈伯扬很轻地笑了一下。
教授踩着点下课,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只有他们三个留在原位上。
汪浩安还处于睡梦馀韵中,大脑并未完全啓动,陈伯扬慢悠悠收拾书,汤岁被迫卡在两人中间无法逃脱。
几分钟後,汪浩安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看向陈伯扬:“中午一起吃饭,然後去看马术赛。”
陈伯扬拒绝:“我下午有事,改晚上吧。”
汪浩安也是一副行程被排满的模样:“不行,你以为我今天干嘛要来,我可是专门挪出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