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琼华知道愉郡王就跟她隔着一道门,但是他不肯出来,只让太监送出这几句冷冰冰的话。
她贵为郡王侧妃,却连祖父的葬礼都无法参加。
是啊,本朝最重嫡庶。别说她了,宫里那些妃子们也无法参加娘家的红白喜事。
只有皇后、王妃这些正室才可以,这是老祖定下的规矩。
为妾者,需谨守本分,乱家者,乱棍打死。
谢琼华心里一股酸涩涌起,她见愉郡王一直不出来,慢慢转头,一步一步缓慢离开愉郡王的院子。
愉郡王等谢琼华走远,长出了口气,如今在这京中,他已经小心翼翼,哪里还敢招惹是非。
谢琼华最终还是没回家。
新鲜出炉的景阳伯谢廉带着儿孙们一起跪在父亲灵前,操办了非常隆重的葬礼。
然而,到了下葬的时刻,家里生了争执。
杨氏坚决不允许谢侯爷跟董氏合葬。
谢成贤不同意:“祖母,当日三房分家时祖父有言,待他百年,大祖母和祖母一左一右合葬。
董家表哥、我舅父一起做的证人,京城许多人家也知道,岂能变化。”
杨氏大骂道:“当日是当日,那时候谢谦是阁老,是国之栋梁。如今他成了反贼,他母亲的诰命自然也该夺去,岂有资格与你祖父合葬!”
话音一落,外头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老太太说谁是反贼?”
只见董聿修穿着孙子孝服进了屋,寒着脸大声问道。
杨氏冷笑一声:“驸马爷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董聿修哦一声:“谁知道?知道些什么?我是不知道的,老太太若是知道些什么稀罕事,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我只知道当日表叔奉皇祖父的命令去画江山舆图,后遇到流匪,为国捐躯。
姑祖母是姑祖父原配嫡妻,她不配和姑祖父合葬?那谁配?老太太你吗?
成贤在这里,本宫不想说难听的话。
老太太可别逼本宫生气,不然本宫骂起人来,怕老太太年龄大了受不住!”
杨氏气得用手指指着董聿修:“你这个小贼!”
谢成贤一惊,一把将杨氏的手指头按下来:“祖母,孙儿知道祖父去世祖母伤心过度,孙儿扶您进去歇着。
爹,您跟表哥说说话。”
谢成贤也不管杨氏是不是高兴,跟小白氏一起把老太太拉了进去。
杨氏一边走一边低声咒骂,被后面跟来的沈氏一把捂住嘴。
灵堂里,谢廉看到董聿修的双眼,唬了一跳,这小子的眼神怪吓人的。
平日的董驸马见谁都笑眯眯的,且又长得好看,整个人亲和力特别强。
这会子他眼中哪里还有笑,就差没放刀子了。
谢廉忽然想起之前董聿修在城门口怒斩城门卫的事情,心里嘶了一声,这小子是个笑面虎。
谢廉在心里思量了片刻,决定先安抚住董聿修:“聿修,你别着急,这事儿肯定不能听老太太的。”
董聿修从鼻孔里嗯一声:“那我就等二表叔的好消息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去宾客中找到自己的地方坐下。
谢侯爷去世,满京城各家各户都来吊唁,当然也包括杨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