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时候长的啊。”她喃喃道。这颗泪痣随着年龄长大了一点,每天照镜子的时候她都会看见。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她心里都不太舒服。
这张照片就更是。明明是自己的照片、自己的泪痣,但这样看着,还是有一种悲伤的感觉。
“一看到你,我就认出来了。”宋砚舟的感叹里有着尘埃落地的欣慰,“毕竟,就算长得一样是巧合,泪痣也不可能一模一样。”
“怎么会长在这个位置。”许晨皱着眉头,像是评价别人一样,“感觉有点……不太吉利。”
宋砚舟失笑,“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许晨仍盯着照片,想要抓住脑海中一闪而逝的什么。头却隐隐痛了起来,越是盯着那颗泪痣看,头就越痛。
“你不舒服吗?”林向晚关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脑子里面疼得厉害,许晨移开了目光,“头好痛。每次感觉快要想起来什么,都会这样。”
“没事,不要勉强自己。”宋砚舟温声安慰道,“能不能想起来,你都是我的女儿。”
“对了,说到这里……”许晨有些为难地看向她,“我现在的妈妈,对我也很好。遇到你们的事,我得跟她商量一下。”
宋砚舟脸上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意,“她是什么样的人?”
“人很好,对我也很好。”许晨简短地回答道。
宋砚舟点点头,目光里带着期待,明显在等她继续说下去。许晨却抿了抿嘴,有些尴尬地一笑。
这无声的回答让中年人明白了,这位养母恐怕一言难尽,毕竟哪个正常人会找不出可以细说的优点呢。
“明天我们会在卡曼港停留一天。”宋砚舟试探着提议,“要不,我们一起陪你回家看一下?”
许晨又有些为难地笑了笑,“不用了,她不一定在家,要是白跑一趟也不太好。”
尴尬的沉默罩住了久别重逢的母女,也罩住了本就有些多余的林向晚。
偏偏桌子上只有两杯白水,富豪可能嫌寡淡,大部分时间都在垂着眼睛出神,许晨也不太想碰那杯子。
老式终端的屏幕熄灭了。许晨看着终端,有些犹豫地开口,“阿……”
她感觉自己应该换个称呼,但另一个称呼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还是没能说出来,“阿姨,这些照片能发给我吗?”
宋砚舟和蔼地笑了笑,“终端送给你了,没有密码。对了,你在船上工作,住宿条件怎么样?”
多余的富豪难得开了口,“我给她定了个房间。”
“也好。”宋砚舟笑着看向她,“说起来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你们能好好相处,阿姨看着也开心。”
这就是支持她们发展感情的意思,但许晨对这位“母亲”尚未建立实感,林向晚又性格冷淡,两人都只是客气地笑了笑。
“行了,早点休息吧,以后相处的时间还很多。”宋砚舟抬起手,在手镯似的腕式终端上轻轻一点,“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林向晚拎起手包,递给许晨。宋砚舟微微抬眉,看着许晨从里面拿出一只腕表终端,激活界面加上了她的好友。
手包很小,再装一个老式终端完全装不下。许晨将两样东西叠在一起拿在手上,站起身道,“阿姨,我们先回去了。”
林向晚的轮椅也向后退了一点,“阿姨再见。”
再次踏入宽敞的走廊里,许晨不知为何心情有点沉重。
不明缘由倒是她的生活常态。在过去的几年里,她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或许因为不清楚过往,对未来也很迷茫。
但沉重不是。正因为记性不好,她的整个人生都是轻的,像一只自由的鸟,像是古早网梗里的海鸥,脑子里只有“去码头整点薯条”。
浑浑噩噩间,她想起林向晚的那句“待会儿别哭”,突然心中一惊。
这人……怎么知道自己会难过呢?
“你房间不大。这个时间,订不到套房了。”林向晚开口,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不比那个机器人强多少。
“没事。”许晨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时间还早,去我房间待会儿?”林向晚又问。
许晨皱起了眉头。时间确实不算晚,但两人刚刚转的这一圈把正事都办完了,接下来是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夜晚。或许看起来正经的总裁打算不老实一回?
轮椅还在平稳地向前行驶,端坐在上面的总裁转过脸扫了一眼许晨,又目光向下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这两眼明显带着提示,许晨抬起手看了看,马上知道了这人想说什么。
果然,腕式终端里有一条新信息。
林向晚:先跟我走,她给你的设备有问题。